我努力回忆了下，好像有过，又好像没有过，她说的是我吗？
感觉到自己的眉皱着，我抬手摸了摸，抚平，再次看向窗外。
“那时候，是很难受吗？”
听着董姝予极轻，近乎呢喃的声音。我目光远望，看着天边的云朵，平静地反问：“你是问解离吗？”
“嗯~”董姝予的声音很轻。
目光移向另一朵更大的云朵，我想了想，说：“其实也还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像是一缕游离的思绪，就像做梦一样，感觉周围不那么真实，自己......”顿了顿，我看向她，“自己也不那么真实。”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我有些疑惑，好像看不懂。
我皱眉，移开目光思索了下，继续说道：“我大概知道当时的状态了。我觉得书上写的没错，人的大脑有许多分区，或者说许多神经，它们正常情况都是各干各的，所以我能体会到日常的情绪...但我解离时候的状态，就是部分神经不工作了。我能体会到部分情绪，有部分无法感知了......”
我再次望向董姝予，又想了想，说：“就比如我看着你，平时正常的情绪应该比较多，比如喜欢，比如感激，或者惹你生气的时候自责，想逗你的时候又冒点坏想法。但解离的时候，可能仅仅剩了其中一两个情绪，而且好像情绪会被放大。”
她微张的唇动了动，小心翼翼询问：“那...你现在看我是什么感觉？”
我目光落在她原本白皙，却因刚才流泪后被风吹得泛红的脸颊上，语气平淡地说：“有，但调动不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看她面露疑惑，我解释：“就是看着你的脸，心里是有心疼的，但奇怪的是，特别平静 —— 就像我现在其实不想说话，却觉得应该跟你说话一样。”
我思索了下，再次提议：“回去吧，别太晚。”
她咬着嘴唇，看了看门口方向，然后过来抱了抱我。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道个歉，便平淡说了句：“抱歉了。虽然我不太明白自己现在实际的情况，但好像复读不行了，也不能去大学陪你了，对不起。”
说完后，感觉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一丝怅然、歉意，以及隐约的伤感乃至悲伤。不过这些情绪仍像沉在湖底的鹅卵石，我能看到，但触碰不到。
我皱眉，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平淡，便又补了句：“你别介意，我......”
想了想，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扯动僵硬的面部，想摆出歉意的表情。
董姝予表情复杂地变化了下，反倒露出很勉强的笑意宽慰我：“你别想这个！这一点我们有讨论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阿姨会告诉你，你现在别想这个！”
我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再次看向窗外。
......
董姝予走后，老爸就进来了。
我不太明白他的拘谨。
也不明白：老爸有多年从商经验，哪怕酒店遇到困难时都能云淡风轻，可我直视他时，他却会避开我的目光。
再次思索后，我才询问：“我这情况是跟初二厌学有关？”
坐在病床角落椅子上的老爸听到我的话立马想要起身，但似乎觉得不合适，又重新坐好，扯了扯嘴角摇头。
我点头，又问：“那是因为牟念？”
老爸的表情动了动，似乎想要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随后沉声解释：“有一点点，但不全是这个。你别多想，爸...唉，爸...爸当时不对，要不也不会这样。但没事的！让你坐轮椅是你现在身体虚弱，其实没事的。”
我再次看向窗外，平静地跟他说：“其实你们不用这样，我现在很平静。”
身后传来椅子轻微的声响，然后好像还有一声叹息。
跟我初二辍学没关系，跟牟念有一点关系，但似乎又不是根本原因。我觉得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是重生引起的，但从董姝予和老爸的态度看，又好像他们很明确知道是什么问题？
我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又记不起......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身后才传来老爸低沉的声音：“你别多想，你就是想太多了。爸虽然觉得你长大了，但没想到你自己那么聪明...你那个心理医生...唉...你就是别多想。”
我没说话，但老爸莫名其妙地开始宽慰我：“没事，其实早点发现挺好，虽然现在有点晚，但反而挺好的。你别多想...爸知道你挺难受，以后你的事爸听你的......”
听着他不住的絮叨，我不明白平时一向沉稳、和我话不多的老爸是怎么了？
“你喜欢开爸的车...以后爸给你开，要不给你买个新的也行......”
我回头看向他，觉得老爸好像并不理智了——要知道他那个奥迪在2005年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买得起的，而且那是撑他生意场面用的，偶尔给我开就已经很奢侈了，给我买个新的？
他见我回头，表情似乎有些尴尬，但明明很肉痛，却还是很认真地点头，对我说：“爸没糊弄你，你这小子根本就糊弄不了了。你喜欢爸给你买...”
说完后他思索了下，又莫名说了句：“还有刚才那个小予，那个小姑娘也是。你那个评估爸看了，你复读是为了去她的学校是吧？你喜欢她回头爸去找老董聊聊，把这事儿定下来......”
我淡淡出声打断他：“你不觉得你越这么说，越会让我多想吗？”
身后一直叨叨的老爸瞬间噤声。
看着窗外洁白的云朵，感觉内心泛起一丝无奈、不解，还有淡淡的惶恐。我觉得自己该追问，但又觉得问了没什么意思，更想安静待着。
但心中又闪过不解。
老爸那辆奥迪好像六十多万。车是贬值的东西，他的性格很务实。他要给我买？
他不是没钱，也不是买不起。但这对于一个商人思维的老爸来说，他已经失了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