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江宁转头对赵枫道:“小赵,你先去府衙之外盯着,别让闹出什么乱子。本侯先去更衣,稍后便到。”
赵枫闻言赶忙领命,脚步匆匆离去。
江宁也转身回房,换上了自己的那一身大红蟒袍。
此时府衙外早已聚起人潮,四面八方的学子怒气冲冲地围拢过来,黑压压一片堵在石阶下。
衙外的锦衣卫见势,纷纷退回到衙门口按刀肃立。
江宁没有下令,锦衣卫也不敢妄动。
很快,人群中挤出两名手持折扇的年轻书生,被众人推到前头做了代表。
赵枫上前一步,沉声道:“官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穿蓝袍的青年书生却把玩着折扇,嘴角挑着讥诮:“今日,扬州城内各大书院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学子尽数在此,特来求见钦差大人,还请通报。”
赵枫面色一沉:“尔等一群学子,既无功名在身,也敢求见钦差?
当真狂妄!”
“赵公子这话就偏颇了。”
穿黑袍的书生折扇“啪”地合起,目光直刺赵枫,“你是苏州赵家二公子吧?
令尊乐善好施名满乡里,怎么偏偏生养出你这么个败坏家风的货色?
当初喊着‘为天下人手刃国贼’,如今倒成了江宁的鹰犬,可不是败坏家风么?”
赵枫眼神骤冷如冰:“你是何人?
敢对本官如此放肆!”
黑袍书生用折扇往肩头一搭,满脸不屑:“扬州第一才子,常威。”
赵枫心头猛地一跳,这常威的名号他从小听到大,父亲总拿常威作比,为此他没少挨揍。
此刻见对方如此嚣张,赵枫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常威见他神色阴沉,冷笑一声:“赵峰,你如今不过是锦衣卫爪牙,也配与我等对话?
叫江宁来!”
赵枫听见常威竟然直呼江宁的名讳,顿时大怒呵斥道:“大胆!钦差大人的名讳也是尔等可以随意乱叫的?”
锦衣卫们听得怒目圆睁,腰间长刀“噌”地抽出半截,寒光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常威却毫不在意,转头对身旁蓝袍书生笑道:“周兄瞧见了?
这些朝廷爪牙,除了动刀动枪还会什么?”
被称作周兄的周玉郎朗声大笑:“常兄说得是,一群只会祸国殃民的东西罢了!”
身后学子们顿时跟着起哄,声浪险些掀翻衙门前的石狮子。
就在这时,衙内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江宁一身大红蟒袍,乌纱帽下目光如炬,身后跟着头戴三山帽,身穿紫色蟒袍的老魏、以及头戴束发金冠,身穿大红四团龙袍的朱由检,还有穿飞鱼服的高文彩、杨涟。
一众锦衣卫见江宁等人出来,齐刷刷单膝跪地行礼,甲胄碰撞声震得地面发颤。
江宁摆了摆手让众人起身,缓步走到台阶顶端,目光落在常威与周玉郎身上。
二人顿时如坠冰窖,刚才的嚣张气焰被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碾得粉碎,额头冷汗顺着鬓角直淌,手里的折扇都快捏不住了。
“你们吵着要见本钦差,”江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如今本钦差来了,怎么全都不说话了?”
二人喉头滚动,冷汗已浸湿衣领。
这时一旁朱由检忽然大喝一声:“大胆书生!
朝廷钦差面前竟敢不跪?
尔等是要图谋造反不成!”
这声怒喝如同晴天霹雳,常威与周玉郎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身后一些胆子小的学子也慌忙跪下,只剩大半人满脸怒色地站着,场面一时有些狼狈。
江宁身旁的老魏与朱由检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充满嘲讽。
常威与周玉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扬州学子常威、周玉郎,见过钦差大人。”
江宁笑着点了点头。
常威定了定神,硬着头皮道:“学生今日与一众同窗前来,是想问问钦差大人究竟意欲何为?
您到达扬州后,先是封锁全城,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如今又数次大开杀戒,扬州府内官员几乎屠戮一空。
就连各大正常经营的青楼赌坊,也尽数查抄,为此抓了数千人,更有上千人被处以宫刑……钦差大人如此乱世用刑、随意杀人,眼中可还有王法与百姓?”
江宁闻言笑道:“本钦差到达扬州后,确实杀了不少人,但这些人都是触犯大明律法、罪有应得。
本钦差不过是按大明律行事罢了。
他们的罪证全都贴在府衙门前,难道你们没有去看吗?
还是说……你们一个个都不识字,胸无点墨?”
二人顿时一愣,没料到会碰个软钉子。
身后学子们都盯着他们,周玉郎按捺不住怒气,上前一步道:“那敢问钦差大人,命令官差将扬州城内各大商铺全部撬门溜锁,将货物售卖一空,又是何缘由?
如此行事,岂不是强夺民财,与强盗有何区别?”
江宁闻言笑了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家常:“扬州城内各大盐商,忙着敛财钻营,哪有时间经营商铺?
本侯帮他们开门营业,有何不可?”
常威与周玉郎听着江宁说出如此扯淡的理由,全都愣住了。
他们原以为江宁会引经据典辩驳,或是说些家国天下的大道理,再不济也该动武威胁,却没料到江宁居然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江宁脸色陡然一沉,冷声喝道:“尔等身为学子,不在书院用心读书,反倒跑到官府门前聚众造势,究竟意欲何为?”
常威咬牙道:“朝廷已有两年未曾举行科举,就连会试、乡试也一律取消,我等寒窗苦读,又有何用?”
江宁冷笑一声:“尔等不过是榜上无名,又不是脚下无路!
朝廷只是暂缓科举,并非废除,你们便急着聚众生事,真要让尔等入朝为官,那还了得?
如今朝廷虽有难处,北方的学习却依旧刻苦攻读,孩童也在社学中用心向学,偏偏你们扬州学子整日寻欢作乐、妄议朝政,如今竟还闹到官府门前。
就你们这种等德行,也想入朝为官?
若真让你们踏入官场,于朝廷、于百姓而言,恐怕都是一场灾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本钦差虽是武将出身,也知忠君爱国、心怀百姓。
若我是你们,怕是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了,哪里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一旁的朱由检赶忙问道:“侯爷,为何要躲起来?”
江宁笑道:“整日夸夸其谈,实则没多少真才实学,若不躲起来,哪还有脸见人?”
身后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常威与周玉郎见江宁如此贬低自己,顿时气急败坏。
常威更是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颤,伸出手指着江宁道:“安敢如此侮辱我等!
我等可是读书人!”
江宁见状,上前一把抓住常威伸来的手指,猛地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他随即冷笑道:“常公子,怎么样?爽不爽?”
此时的常威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竟脱口而出:“爽、爽、爽、爽、爽!”
江宁松开手,常威踉跄着摔倒在地。
一旁的周玉郎见状,赶忙上前查看,江宁却小声嘀咕:“常威不会武功,可好歹也得天生神力,怎么如此菜鸡?”
看着常威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庞,周玉郎直接破口大骂:“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贼!
竟敢下此毒手,把常兄的手指掰断,简直是疯了!”
说着,便朝江宁扑了上来。
一旁的老魏见状,眼疾手快,抬脚便将周玉郎踹飞出去老远。
周玉郎摔得灰头土脸,艰难爬起身,咬牙切齿道:“诸位同窗,这些狗官欺人太甚,咱们跟他们拼了,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扬州读书人的风骨!”
听着周玉郎的话,在场学子全都怒不可遏,不少人捡起砖石瓦块便朝江宁等人丢去。
江宁见状也不再客气,开口道:“五帝,让你手下的皇明卫出手!”
朱由检闻言赶忙领命,一声令下,三千皇明卫手持木棍应声登场,周围的官兵早已将制府衙门前围得严严实实,确保无人能逃。
只见皇明卫如猛虎下山,手中短棍挥出残影,打得一众学子哭爹喊娘、嗷嗷直叫。
真正做到了,执法有温度,甩棍有力度,抬脚有准度,抬手有高度。
挥拳有角度,棍棍有态度,做事有风度,思想有深度”
第一棍打腿,防止逃跑。
第二棍打嘴,防止求饶。
第三棍打头,防止思考。
三棍打散读书魂,官爷面前我是个好人。
三棍打散兄弟情,口供全是兄弟名。
江宁等人已退回衙门内,剩下的事便交给朱由检手下的皇明卫了。
毕竟专业的事,还需专业的人来做。
随后,江宁听着门外的哭喊之声,笑着对朱由检道:“五帝,你手下的弟兄们也辛苦了,让人给皇明卫传话,这个月俸禄加倍。”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让赵枫出去传令。
赵枫领命后来到府衙外,只见地上早已躺满了扬州学子,一群皇明卫正擦拭着白蜡杆上的血迹。
他走到为首的三名千户朱鼎泽、朱求松、朱存桥面前,行了一礼道:“三位千户,侯爷有令,这个月皇明卫弟兄们的俸禄一律加倍。”
三人闻言当即停下动作,满脸喜色地向赵枫再三确认,得到准确答复后,朱鼎泽对着已停手的皇明卫喊道:“各位叔伯兄弟们,这个月俸禄加倍,大家再打一遍!”
一众皇明卫闻言顿时兴奋不已,随即对着地上的学子又劈头盖脸打了一顿。
赵枫看得目瞪口呆,只好匆匆返回知府衙门,向江宁汇报情况。
江宁闻言笑道:“多大点事,不必理会。”
经过皇明卫一天两顿的“思想教育”,三千多名学子全都老实了。
但江宁岂会善罢甘休?
毕竟这些人给他造了不少谣言。
于是他当即下令,将这三千多名学子及其满门全部迁移至缅北、缅南两省。
随后,官兵领命,开始为这些学子及其家人办理迁移户籍等手续。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官兵押解着人犯送往缅北、缅南。
至此整个扬州城彻底平静下来,再也无人寻衅滋事、煽动百姓,江宁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