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独自坐在小院之中沉思良久,一夜未睡。
第二天天亮之时,他的衣角早已被露水浸湿,却对此毫无察觉。
不多时,朱由检揉着眼睛来到小院,看着端坐在石桌旁的江宁,略感疑惑地问道:“二哥,你一夜没睡吗?”
江宁闻言,这才缓过神来,随即苦笑道:“大家都在忙,我哪有心情睡觉?
如今已经到了咱们和扬州这些牛鬼蛇神的最后一战,丝毫不得松懈。”
朱由检闻言,顿时红了眼眶,赶忙让人端来早饭,与江宁一同坐在石桌前。
二人还没开吃,只见老魏火急火燎地来到江宁面前。
江宁见状,直接将面前的粥推给了老魏。
老魏也没客气,二话不说端起热粥吃得狼吞虎咽,随后抹了把嘴说道:“侯爷,咱家带领人手经过一夜搜查,将那些狗东西名下的所有青楼全部搜了一遍,解救出来的良家女子多达上千人。
如今,咱家已经安排人给她们录口供了。”
江宁闻言点了点头,笑着道:“魏公公辛苦了。”
老魏闻言,赶忙谦虚地摆了摆手:“侯爷言重了,为百姓服务,不谈辛苦。”
听着老魏的话,江宁肃然起敬。
不多时,只见满身血污的杨涟杀气腾腾地来到江宁面前。
江宁见状,已然明白这位铁血屠夫定是大开杀戒了。
只见杨涟满脸怒色道:“启禀侯爷,卑职昨夜将扬州城内大小赌坊一百八十七家全部扫荡了一遍,抓捕经营赌坊的老板及其手下共两千二百三十五人,查抄赌资三百五十三万两。
此外,还搜出四百二十七万两的借据。
经过卑职与手下人仔细核对,这些借据大多被赌坊的人动了手脚,而且签下这些借据的多是扬州本地百姓以及来往客商。
许多百姓被这些天价借据逼得家破人亡,所以卑职一时没忍住,杀了几十号人。”
江宁闻言笑了笑,随后盛起一碗热粥递给杨涟道:“杨千户辛苦了,不就是几十号人吗?
杀就杀了!”
杨涟闻言也笑了笑,端着热粥吃得狼吞虎咽,丝毫不在意自己满身血污。
吃完之后抹了把嘴,说道:“侯爷,卑职先去忙了,肯定还有漏网之鱼,还得再搜查几遍。”
江宁闻言点了点头,笑着道:“去吧。”
杨涟领命之后匆匆离去。
紧接着,只见高文彩与张文和行色匆匆地来到小院之中,二人赶忙上前行礼。
江宁笑着摆了摆手,老魏赶忙给两人盛了一碗热粥。
二人也是吃得格外香甜,毕竟大家忙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
吃完之后,高文彩开口道:“启禀侯爷,卑职连夜带领弟兄们经过整夜审问,如今已初步统计出来。
近些年扬州城内各大青楼掳掠拐卖良家女子多达上千人,而且还有专门的江湖组织为其提供掳掠贩卖人口的服务,这几个江湖组织也已被卑职尽数抓获。
此外,卑职还查获,这些年光是被这些贩卖人口的组织和各大青楼逼迫致死的良家女子就多达数百人之多,还有很多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无从查起,真实数字绝对过千。”
江宁听完,脸色铁青,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统统该杀!”
老魏闻言,赶忙上前安慰道:“侯爷息怒,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回头咱家亲自帮您料理了他们。”
旁边的朱由检也赶忙开口道:“二哥,还有我,我也可以帮忙。”
江宁没好气地瞪了朱由检一眼,朱由检赶忙缩着脑袋,生怕江宁发火。
随后,张文和开口道:“启禀侯爷,今日清晨,咱们又有几名弟兄被扬州城内各大书院的书生学子打了,就连《天启时报》也被他们抢走焚毁了。”
江宁闻言,神色阴冷地说:“给受伤的弟兄们俸禄加倍,安排人进行医治。
这笔账本侯记下了,稍后一并清算!”
张文和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宁见状,笑了笑,说道:“文和有什么话直说就行,别藏着掖着了。”
张文和闻言,神情尴尬到了极点,开口说道:“侯爷,如今扬州城内的学子开始编排谣言,说您是第一国贼、阉党魁首,祸国殃民,无恶不作,贪财好色。
在京城之时,便仗着陛下信任大肆敲诈勒索,还强抢民女,堪称色中恶鬼,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被您看上,都难逃毒手。
甚至还有更离谱的,说您好男风,在府中豢养了几十名兔儿爷……”
江宁闻言,脸色顿时漆黑如墨。
一旁的朱由检满脸好奇问道:“二哥,你啥时候干了这么多事?我咋不知道?”
江宁闻言一阵无语,没好气道:“五弟呀,你难道没听到文和说这是污蔑我的谣言吗?”
朱由检闻言,顿时有些尴尬,讪讪笑了笑。
紧接着,张文和又开口道:“对了,侯爷,如今扬州城内各大学子私下频繁聚会,说要过几日来知府衙门前闹事,要为国除奸,让您见识见识他们扬州读书人的风骨。
此外,这些学子还对朝廷的新政大加批评,连陛下也被他们造了不少谣言。”
江宁闻言冷笑连连:“看来本侯还是小瞧这些读书人了,他们当真是闲得蛋疼。
先是给本侯起了个‘九千岁’的名号,如今又造出这些谣言,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张文和闻言也是满脸苦涩,叹了口气:“侯爷,不瞒您说,在京城之时,卑职觉得凭借一手春秋笔法,再加上手下兄弟们的全力协助,就连那些东林党、清流党都屡次在咱们手中吃瘪。
没曾想,南下之后算是碰到对手了。”
江宁闻言笑了笑,道:“文和你也不要沮丧。
毕竟在京城之时,有陛下给咱们撑腰,咱们手中又握有这些东林党、清流党官员的把柄,站在大义上,所以才能行事毫无忌讳。
但如今到了人家的地盘,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你是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扬州城内数千学子,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很正常。
毕竟这世间能人辈出,天才俊杰比比皆是,真可谓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所以文和你要潜心向这些江南文人学习,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集百家之长方可力压天下群雄。”
张文和闻言赶忙点头:“卑职记下了,侯爷放心,卑职会好好向这些江南读书人学习的。”
江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但咱们也不能干坐着。
毕竟这些人仗着手中的笔、肚子里的墨水,抹黑的功夫堪称一绝。
就连当年成祖皇帝,都被他们造谣说诛了方孝孺十族,可据本侯所知,方孝孺的后人如今在江南之地还活得好好的。
文和,稍后你把方孝孺的后人找来,让他们在《天启时报》上为成祖皇帝辟谣,并登报道歉。”
张文和闻言点了点头:“卑职记下了。”
这时,江宁才想起所有人都吃过了,唯独自己还没吃,可看着桌上早已空空如也,随即笑了笑,转头对老魏道:“魏公公,那些明知女子是被胁迫拐卖、沦落青楼,仍然逼其就范的嫖客,抓了没有?”
老魏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尴尬道:“侯爷,咱家昨晚光忙着扫黄了,抓嫖这档子事还真没顾上。
不过那些女子已经全都指认了,咱家这就去抓人。”
江宁闻言点了点头,笑着道:“去吧。”
随后,老魏干劲十足,带着人马在扬州城内大肆抓捕。
接下来几天,扬州城内的扫黄禁毒风暴仍在持续,解救出来的良家女子越来越多,涉案人员也越查越多,江宁毫不手软,一律捉拿归案。
扬州的盐商全被官兵堵在家中,对外边的情况一无所知,急得团团转。
但扬州城内各大书院的学子却坐不住了,他们闲来无事便喜欢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可江宁一口气查封了上百家青楼,断了他们寻欢作乐的去处,岂能罢休?
于是,他们与发行《天启时报》的锦衣卫时常爆发冲突。
只因江宁下令不得与这些学子正面冲突,这些人便越发放肆,对锦衣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甚至当街动手打人、抢夺《天启时报》。
又过了几日,扬州城内已抓了足足五六千人。
这天,江宁将众人召集起来,笑着对老魏道:“魏公公,如今扬州城内的嫖客都抓得怎么样了?”
老魏闻言赶忙笑道:“侯爷,足足上千人,其中大多数是扬州城内的学子及富家子弟。
这些人明知女子是被胁迫或拐卖、沦落风尘,却仍逼其就范。”
江宁闻言笑着道:“魏公公,好色是种病,得治。”
老魏闻言顿时满脸疑惑:“可是侯爷,咱家不懂医术呀,这病咋治?”
在场众人听了,都看着老魏,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老魏猛地一拍脑袋:“咱家明白了!”
紧接着又满脸沮丧,“可是侯爷,咱家的东厂如今人手也十分充足,实在用不了这上千号人呀!”
江宁闻言笑着道:“魏公公,谁说要把这些人送到东厂去了?
把他们全部处以宫刑,然后发配充军辽东,令其军前效力。
顺便给熊蛮子和老九传个话,务必让这些人每战冲锋在前。”
听着江宁的安排,在场众人都明白,他压根没打算饶这些人一命。
不过这些人犯的罪行,也确实该杀。
老魏随即点了点头:“侯爷,咱家明白了,这就让人去安排。”
于是,老魏直接找来锦衣卫与东厂番子,对上千名嫖客尽数施以宫刑。
此事瞬间在扬州城内引起轩然大波。
行刑完毕的人犯全被运往凤阳,交由漕运总督杨一鹏安排人手押解北上,前往辽东军前效力。
至于他们的伤势,压根无人在意,死了算求。
随后,江宁又再度下令,扬州城内各大青楼、赌坊,但凡涉及胁迫拐卖良家女子,或诱导赌客签下巨额赌债的,无论主犯从犯,尽数处以枪决。
很快,扬州知府衙门前再度上演血腥屠杀,足足数千人被处死。
紧接着,江宁让陈子龙贴出告示。
青楼女子卖身卖艺皆需自愿,须在官府登记备案。
若有青楼胆敢胁迫拐卖,严惩不贷。
嫖客若是明知女子被胁迫拐卖,仍逼其就范,一律按强暴民女罪处以宫刑。
同时,整个扬州城全面禁赌,违者一律充军。
众人在江宁的安排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几日之后,赵枫匆匆进入小院,神情紧张地禀报道:“侯爷,大事不好了!
如今扬州城内各大书院的学子全部聚集在一起,正朝着制府衙门赶来,看样子是准备闹事。”
江宁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本侯等他们多时了,没想到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