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二叔从佛像肚子里掏出来的那卷一米多长的经卷,好奇的下意识想要把手电筒照在上面,但猛地想到手电筒的光会加速氧化,又立马给忍住了,瞪大眼睛贴近了一些,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这经卷刚入手,我就感觉特别的柔软,直有种牵着十五六岁少女柔嫩的小手儿的那种感觉。
可瞪大眼睛看着经卷明明通体暗褐色,就像是干枯的千年树皮。
肉眼所见和指腹的触感形成强烈的极端对比,这也让我内心意识到,这卷特殊的经卷肯定不一般,像是什么特殊的皮质。
“嬲他娘的,这是人皮!”
我心里正想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二叔凝重的骂声,不禁手中微微一颤。
再往这方面一想,感觉还真就很像,因为人皮和动物皮的最大差别,就是人皮更薄。
让我心中发颤的并不是因为这是一张人皮。
而是我非常清楚,想要把人皮制成书卷,可并不像普通的牛羊皮那简单,因为人皮薄嫩,需要极其复杂的工艺流程,更何况还是在千年的时间,仍旧保持人皮卷的柔嫩手感。
一个明面上正统的佛教密宗,居然能掌握这种邪恶的技术,这绝对是一个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
我克制着微微颤抖的双手,把人皮经卷放在地上。
由于没有灯光的照射,仅仅只是靠着一丝微弱的余光,所以看的有些模糊。
经卷被几道金丝线缠绕,上面还印着一个带有梵文的火漆章。
我用指甲小心翼翼的把火漆章抠掉,然后在二叔的帮忙下,缓缓的将经卷展开。
随着经卷的展开,我能隐隐看到经卷的表面有缝合的痕迹,还有细密的毛孔纹路。
经卷的内容是用红朱砂为墨画的一幅画,画中是一片灰暗的荒野,大地皲裂,扭曲的枯树如痉挛的手指,在枝头上悬挂着破碎的经幡。
随着经卷继续往下缓缓展开,内容开始变得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在这片荒野上,散落着无数残缺的尸骸,有些肿胀发黑,皮肤下蠕动着蛆虫;有些干瘪如柴,塌陷的眼窝里眼珠子空洞却又给人一种诡异感。
还有已经完全腐化的白骨成堆,白森森的头颅骨堆成小丘,细节描绘的极具真实感,就如同是在修罗炼狱拍摄的一张水洗照片,看得我仿佛已经被带入了进去,如坠冰窟般浑身汗毛倒竖。
“尸林……这上面画的应该是尸陀林!”
蒋晓玲在旁边声音发颤的激动说道。
尸陀林是什么?
我刚才就已经听蒋晓玲说过一次‘尸林’。
二叔貌似对这个也不是太懂,同样扭头看了蒋晓玲一眼。
蒋晓玲说道:“尸林是指佛教的天葬台,也可以说是荒野坟场!在一些佛教的殡葬习俗里,除了火葬、水葬之外,还有一种天葬,就是直接把尸体丢弃在一处荒凉的地方,任由天地顺其自然的消化,寓意着天地归一,这个地方就是尸林!”
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把‘暴尸荒野’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蒋晓玲又接着说道:“佛教的密宗修行者会在尸林‘观尸修禅’,通过直接观察尸体腐败的九个阶段(肿胀、青淤、浓烂、段坏、食残、散乱、骨锁、烧焦、灰烬)来破除对肉身的执着!
“我日他娘的,这么变态?”
但听完蒋晓玲的解释,我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
观尸修禅,通过观察尸体腐败的过程来破除对肉身的执着,这猛地听上去好像还挺合理,其实我们干盗墓这行的,也能效仿一下,克服对腐尸的恐惧,可细的一想,这确实有点极端变态了。
二叔这时脸色凝重的接了一句:“这个我以前好像也有听说过……”
“不过……”
二叔又看着经卷上的尸林场景,貌似总感觉有那个地方不太对劲,好像是缺少了点什么。
我又直接把下面经卷下面的一点完全展开。
在经卷的最底部是一篇用梵文书写的经文,字体如蝌蚪那么大。
“叔!这在上面画了一个尸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啊!”
我突然想起来了,既然蒋晓玲说这上面画的是尸林,尸林又是密宗修行者的修炼道场,那为什么上面只画了尸林的场景,却没有见到所谓的密宗修行者?
单单只是在经卷上画了一个横尸遍野的尸林,想要表达什么意义?
蒋晓玲开口说道:“这可能就是一幅观想图!”
我立马好奇的问道:“什么是观想图?”
蒋晓玲说道:“就是意象图画,不可能所有的密宗修行者都有机会到尸林观尸修禅,所以就画了这么一幅画,在脑海里构建对应的精神图意!从观尸修禅,变成观图修禅!”
我点了点头,这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不过二叔仍旧凝重着眉头,冲着蒋晓玲说道:“把手电筒稍微拿近一点!”
虽然蒋晓玲解释的有几分道理,但视线太暗,而且还有阴影映在上面,我们还是想要看的更加仔细点,避免忽略掉什么关键信息。
蒋晓玲慢慢的把手电筒稍微靠近了一些,但为了避免经卷加速氧化,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一点点的试探。
随着更亮的光线斜照在经卷上,那些朱砂绘制的尸骸从原本的灰暗逐渐被照出褐色,让整幅画卷加上了色彩看上去就更加的真实、血腥、恐怖,视觉冲击力也更加震撼,褐色的尸骸如同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腐肉下的蛆虫在阴影里蠕动……
越这么瞪大眼睛投入的往上看,就越感觉尸林的场景‘活了’,尸骸在我的眼皮子下进行着腐败的变化,从肿胀到青淤,再到腐烂、爬满蛆虫食残,最后是化成散乱的白骨……
这不是氧化造成的视觉差!
“啊!”
就在我感觉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感觉诡异时,旁边的蒋晓玲突然像是在经卷上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一幕,猛地在我耳边发出一声惊叫,刺的我耳膜生疼,同时手里的手电筒一颤,失控的光束刚好就直直的照在了经卷上。
在光束意外的全部照在经卷上后,我同样也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只见经卷上,在尸林的正中间,赫然多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