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在岭南的一个古村,那雨下得跟瓢泼似的。有个叫古晋的小伙儿,缩在一座百年镬耳屋里头。这镬耳屋的山墙,就跟官帽似的圆弧形屋脊,突然“咔咔”直响。古晋举着蜡烛去查看,好家伙,西侧山墙居然往外倾斜了三寸,砖缝里还渗出暗红的泥浆。这时候,隔壁的九叔公“砰砰”拍门警告他:“每代人都得割一只耳朵献祭给山墙!你爹死的时候没割耳,这屋子要索命啦!”等雨一停,月光照出山墙的阴影,那倾斜的角度,就跟吊死鬼折断的脖颈似的。
古晋心里头犯嘀咕啊,赶紧翻出族谱来看。嘿,同治年间的记载可清楚了,他们家先祖古振海,为了霸占整片镬耳屋群,把一个不肯卖地的茶商吊死在房梁上。那茶商死前还诅咒呢,说“屋脊倾颈断,代代割耳还”。从那以后,每代长子到十六岁就得割掉左耳,嵌进山墙砖缝里。古晋摸摸自己完好的耳朵,刚一摸,屋顶就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西墙又往下倾斜了半寸。
到了深夜,古晋正睡着呢,被滴水声给弄醒了。他一瞧,檐角蹲着个没左耳的黑影,脖子弯成个诡异的直角。古晋追出去,到了天井,黑影没了,就剩下半截麻绳立在那儿。九叔公听到动静跑过来,指着麻绳,声音都哆嗦了:“这就是当年勒死茶商的凶器啊……你爹就是被这绳子吊死的!”古晋一抬头,山墙的阴影都把他整张脸给盖住了。
古晋心里头那叫一个慌,偷偷摸摸跑到祠堂密室去。在那儿发现一本账本,原来他们家先祖借着镬耳屋的风水挣钱,把反对的人都弄成自缢的样子。账本最后一页粘着个干枯人耳,古晋一碰到,就瞧见幻象了,茶商被麻绳勒着,左耳连皮带肉被撕下来嵌进山墙。这时候,屋外传来砖石崩裂的声音,西墙倾斜度都到四十五度了。
古晋去清理山墙青苔的时候,麻绳的阴影跟活蛇似的缠上他脖子。他正挣扎呢,瞧见茶商的鬼魂吊在梁上,断了的颈椎抵着山墙内侧。九叔公赶紧砸碎窗户把他拖出来,说:“山墙倾斜度每增加十度,你离上吊死期就近一天!”当天晚上,古晋左耳就长出紫黑的勒痕。
到了中元夜,山墙那儿浮现出个女子幻影,原来是茶商的女儿。她掀开盖头,两边耳朵眼儿空空的,说:“爹爹遇害那夜,我被割耳封进墙基……”这幻象一变,无数没耳朵的冤魂从砖缝里爬出来,山墙倾斜度一下子到六十度了。古晋的左耳开始渗血。
古晋用木柱撑着西墙,梁上突然出现好几十个绳套。茶商鬼魂在他耳边嘀咕:“当年你祖父亲手把我脖子掰成这个角度……”木柱“咔嚓”一声断了,古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绳套,脖子都快折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怀里的账本掉地上烧起来了。
火焰裹着地契飞到山墙,露出墙里一层层人耳。古晋把先祖私占的地契扔进火堆,喊着:“血债血偿!”火“腾”地一下烧穿砖缝封印。茶商之女的幻影从火里走出来,山墙“轰”地塌了半边,倾斜角度停在八十九度,那可是人体颈椎极限折角。
后来暴雨引发山体滑坡,镬耳屋地基下露出几十具骸骨。最里头缩着个少女骨架,脑袋两边没耳洞,手里还攥着半枚翡翠耳环,跟古晋母亲的遗物一模一样。九叔公跪在地上大哭:“原来被献祭的从来不是古家人!”
最后,古晋重建祠堂,把历代人耳葬到后山。新镬耳屋也不弄官帽那样的形制了,山墙改成平直屋檐。他站在没弧度的屋脊上,亲手砸碎最后一块刻着“古”字的封墙砖。月光下,倾斜老屋的阴影终于变得笔直如尺,这故事也就这么落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