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南的一个暴雨夜,那百年宗祠“轰”的一声就塌了。雨下得那叫一个大,雷声轰隆隆响,把人耳朵都快震麻了。等雨稍微小了点儿,人们在瓦砾堆里发现了一个残破的狮头。这狮头啊,金漆掉得一块一块的,就跟鱼鳞似的,左眼珠没了踪影,右眼那儿却凝着暗红色的污垢,看着就跟干涸的血泪似的。
舞狮队有个新秀叫高一丈,老族长就吩咐他去清理这废墟。高一丈年轻气盛,啥都不怕,伸手就去摸。当他的指尖碰到狮额上的裂痕时,嘿,那右眼珠猛地一颤,腐木的缝隙里还渗出了粘稠的液体。老族长一看,脸都吓白了,扯着嗓子就喊:“别碰!这是‘刑狮’,专门吞罪人魂魄的!”
嘿,说来也怪,这暴雨“唰”地一下就停了,月光“刺啦”一下就从云层里钻出来了。这时候,狮口里头一道铜光“嗖”地闪过高一丈的脸,把他吓得一哆嗦。
市庆舞狮大典眼瞅着就到了,高一丈这人轴得很,非要修复这古狮头。他用朱砂去填补眼窝裂痕的时候,嘿,狮口内挂着的八卦铜镜突然就映出了怪事儿——镜里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清兵刽子手,那刀明晃晃的,正砍向绑在木桩上的孕妇。高一丈吓得“妈呀”一声,往后一退,“砰”地撞墙上了。等他缓过神来,幻象没了,可掌心却多了一道灼痕。队友们瞧见了,都笑他:“哟,不就是被竹篾扎手了嘛,大惊小怪的!”其实啊,没人注意到,狮喉深处那铜镜浮出了暗纹,就跟血管在搏动似的。
首演那天晚上,高一丈举着狮头就跃上了高桩。鼓敲得震天响,突然,那狮鬃没风自己就动起来了,猩红的麻丝“呼”地一下就绞住了他的脚踝。他一俯身,嘿,那铜镜又映出幻境了:刽子手扯着孕妇的长发,那刀柄上还刻着个“高”字徽记。高一丈疼得“嗷嗷”叫,一下子就从高桩上掉下来了。那狮头在空中打了个转,独眼死死地“盯”着他,就跟活的似的。急救员剪开他裤管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脚踝上青紫的指痕,深都能看见骨头了。
高一丈心里头犯嘀咕,就去翻查族谱。嘿,还真让他在夹层里发现了同治年间的密卷。上面写着,先祖高镇山是清军刑官,奉命令杀了抗税的乡民一百多人。那领头的孕妇被斩首后,她丈夫把她的头发编进了狮鬃,又把刑场的铜锣熔了做成镜子,封到狮口里头诅咒刽子手的血脉。末页还有血书呢:“狮醒睛睁,血债血偿!” 这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狮吼声,祠堂供桌“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刀痕,把高一丈吓得够呛。
从那以后,高一丈夜夜都做噩梦。梦里头,刑场的孕妇爬向狮头,脖子断口那儿涌出好多黑发,发丝缠住他的咽喉,还“嗷嗷”地喊:“认出这面镜子吗?你砍我时,它映着你笑!”高一丈每次惊醒,枕边都是枯发,喉结那儿淤血,就跟被绳子勒过似的。神婆看了直摇头:“狮魂醒了,它在等你舞最后一次呢。” 那铜镜在月光下泛起涟漪,还浮现出孕妇怨毒的眼睛,怪渗人的。
到了中元节,老族长非要举办“醒狮点睛”仪式。朱砂笔刚碰到狮眼,“呼”地一阵飓风就把祭坛给掀翻了。那狮头的右眼珠疯狂地转动,左眼窝还涌出黑血,在空中凝成了“高镇山”三个字。人群吓得“哇哇”叫,四处逃散。高一丈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向狮口。这时候,铜镜映出了完整的真相:刽子手为了领赏,当众把孕妇给刀剐了,还示众了三天。突然,镜面伸出青白的手指,“嗖”地一下就抓向他眼球。
高一丈被拖进了狮头内部。嘿,里头的腐木变成了刑场木桩,铜镜挂在血月下,百道黑影从镜中爬出来——全是高镇山杀的冤魂。那孕妇鬼魂撕开肚子,爬出个浑身刀痕的婴灵,恶狠狠地说:“高家血脉,都得尝尝这千刀之痛!”黑发“呼”地一下就绞住了高一丈的四肢,铜镜变成了铡刀,“唰”地一下就逼近他的脖颈。
就在这生死关头,高一丈一咬牙,咬破舌尖,“噗”地一口血喷向铜镜:“高镇山的罪,我用命来赎!”鲜血碰到镜子的瞬间,镜面浮现出族谱,历代高家人死于非命的记录“呼”地一下就烧起来了。火焰里孕妇叹了口气:“我要的不是人命,是认罪。”铡刀停住了,高一丈赶紧抓起燃烧的族谱按向铜镜。“轰”的一声,火光爆裂,刑场幻象一点点地崩塌了。
祠堂废墟“轰隆隆”地剧烈震动,石狮基座裂开,“咕嘟咕嘟”地渗出了血泉。高一丈从灰烬里爬出来,手里的铜镜已经熔成了赤红铁块。暴雨“噼里啪啦”地冲刷着血泉,露出了埋骨坑,百具白骨围着一具幼小骸骨。老族长“扑通”一声跪下,大哭起来:“原来当年先祖……连婴孩都没放过啊!” 那残破狮头“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右眼珠滚进血泊,变成了红石。
高一丈把红石嵌进狮眼,扛起狮头就跃上了悬崖。狂风呼呼地吹着狮鬃,他一咬牙,纵身跳进了怒海:“用我这残躯,镇住这血债!”狮头入水的刹那,右眼红石“唰”地迸射出金光,海面升起百道银辉。渔民们后来都传言:月夜的时候,经常能看见金睛醒狮在浪里走,鬃毛上全是星光,喉间铜镜映着万里清平。在远处的礁石上,还留着高一丈的舞狮鞋,鞋上沾着露水,就好像有人刚离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