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球会回来后,齐霖就变得忙碌了起来,有时四五天都不能回家歇息
连齐衡都不知道他具体在忙什么。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半月,马上就要到乾元节了,齐霖反而松快了下来,在家闲着。
齐衡总觉得有些不安,好似要发生什么一样,细细问了。
“啊,也没什么事儿,牟驼岗那边的事物,我庄子上海东青的事物,还有些军备军器粮草税收,杂七杂八的,总要有个统量,才忙了些。”
齐衡拉住他:“怎么还有军备啊。”
齐霖喂着鸡,坐在廊下,随意道:
“我没说吗?军器监明里是杨姚曹三位大人管着,暗中是我主管。”
这下齐衡是真惊讶了:“什么时候开办军器监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个临时机构,一般只有战争时才设立。
“就近两年,是直接向官家述职的,因此许多人还不知呢。”
齐衡蹙眉:“这是要打仗了?”
他这时还没想到自己弟弟会出战,毕竟大宋人才济济,怎么着也轮不到玉郎一个十五未满的孩子上战场啊。
“这可说不准,不说这个了,都是机密,说说顾二叔,他不好好念书备考,天天找我做什么?”
顾廷烨也上门来找过齐霖许多次,但回回他都不在。
齐衡回过神来:“哦,他原本是想告诉你,他向余大姑娘提亲了。”
“就这事儿啊,那余姑娘答应了吗?”
齐霖把鸡饲料放下,净完手正用帕子擦着,看起来不太在意,完全没有对齐衡的婚事上心。
齐衡暗中松了口气,他早就发现了顾廷烨喜欢玉郎,还好玉郎对他没感觉:
“没有,听说原本快要成了,但他那外室跑到余太师府门口撒泼,逼余大姑娘喝她的妾室茶,闹了一番便没成了。”
齐霖一顿,皱起眉来:“什么?”
看来那朱曼娘不是坚强,是做局啊,口口声声说只愿做妾,临了来搅事。
“那余大姑娘此前知道顾廷烨有外室吗?”
“好像不知道。”
才问着,就听小厮来报:“二公子,顾二公子着急来请,说是老侯爷又吐血了,请您去看看呢。”
齐霖闻言扔下手帕:“我去看看。”
一出门顾廷烨就要拉着他往外跑,药箱都帮他提好了,看起来是十万火急了。
等齐霖赶到诊治一番,基本和上次一个情况,气的。
好歹日日汤药养了快两个月,比那会儿好多了,没一口气厥过去,但也半死不活的。
齐霖冷静地施救,他才慢慢稳定了下来。
众人只见顾偃开呼吸匀了才松口气。
“上次便说了,他不可再动怒了,本就被血枯草伤了根本,瞧着壮实,其实弱不禁风,再气几次就准备后事吧,神仙也救不了。”
顾廷煜一听当即踹了顾廷烨一脚:
“都是你,你要把父亲气死才甘心吗?快快把你那外室孩子送走吧,她们不走,走的就是父亲了。”
顾廷烨失神地杵在那任他踹,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了和父亲从前一样的选择。
舍弃父亲还是舍弃妻儿。
“又怎么了?”齐霖问道。
顾廷煜自然不会瞒他,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今日余家大娘子来我家商谈二郎与她家三姑娘议亲之事。”
“却不知怎么得知了二郎在外面还有两个孩子,便让他将他们送走,但二郎不肯,就与父亲发生了争执。”
齐霖疑惑道:“三姑娘?不是大姑娘吗?听说还没成。”
“原是和大姑娘,但余太师不肯,就换成了三姑娘。”
齐霖有些错愕地看向顾廷烨,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你娶人家,就是为了娶回来做工具人,好给朱曼娘一个名分?三姑娘知道这件事吗?她也同意吗?”
马球会那次,他还以为顾廷烨是对余嫣然有意思呢,还知道英雄救美来博好感,结果是如此轻巧随意地求娶。
顾廷烨心虚得不敢看他:“就是知道了,才没同意。”
齐霖冷笑一声:“你一开始也没打算和他们说吧,朱曼娘不闹,余家人都蒙在鼓里。”
“你以前口口声声说是顾家骗了你母亲,你现在呢?你怎么做的,你隐瞒这些难道不是在骗余家姑娘吗?”
顾廷烨脸色骤然失去了血色,想要解释却发现他说的全是真的。
“你父亲还算是误解了,你可不一样了,主动瞒着的,是不是想等人进了门,发现了真相也没办法逃了,只能被迫忍受,你这不是拐子骗子行径吗?”
“顾廷烨,你如今倒成了自己当初最厌恶的模样吗?”
齐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带着迷茫和困惑,不明白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简直判若两人。
从前他十分细心照顾女子的名节感受,现在倒好,婚前有了两个孩子不说,还想隐瞒情况娶妻。
“早和你说了,这么喜欢朱曼娘,你娶她做大娘子不就好了?”
“别人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凭什么接你的烂摊子,你顾二公子好大的脸面,不是要个管家理事的吗?我看你娶几个账房娘子大可够了。”
顾廷烨看出他真生气了,心中涌出无尽的恐惧,生怕他再也不理自己,慌乱得几乎是膝行过去,抱住他的腿:
“玉郎,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心思不纯,我该打,我要是娶曼娘为大娘子,我父亲,我父亲肯定受不住啊。”
他一边哭一边自打巴掌。
齐霖懒得理他:“你也知道?教你许多次了,说些软话哄哄他,他总不至于生大气,你就是不肯,总不能人入土了,你知道后悔了。”
顾廷烨点头如捣蒜,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我已经后悔了,你打我骂我吧,我肯定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惹父亲生气了,我一天对他说一百遍我爱你!”
“那你抱着我干什么?你抱着你爹说去。”齐霖现在已经烦他了。
一个两个都是讨厌鬼,破事儿一堆儿。
齐霖把他的手掰开,原本提了药箱就要走,又折回来给顾廷煜把了脉:
“还是你乖些,更讨人喜欢,辛亏你不是你父亲带大的,要是和他俩一个德行,你宁远侯府的门我一脚也不迈。”
顾廷煜唯一的错就是听信小秦氏所言时常陷害顾廷烨,如今说开了,改过自新了,瞧着就是乖宝宝。
听他这么说,顾廷煜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送你。”
“你说,二郎会把他外室孩子送走吗?”
齐霖又冷了脸:“他要是真那么做了,我更看不起他,往后也不必来往了。”
“那我父亲他……”顾廷煜面露忧色。
“你父亲气的是他的态度,真的放软身段哭着求他,他未必大动肝火,三年五载的还死不了。”
齐霖对顾偃开说话很不客气,若是旁人说不定已经抡扫把说他诅咒人了。
但顾廷煜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一双林妹妹同款似喜非喜含情目水汪汪的, 看着就让人心软。
“反正他顾廷烨不是聪明得很,有的是手段吗?不是说自己绝不可能让这种两难的事发生吗?让他自己解决。”
“你可千万保重自己,想想娴姐儿,邵娘子,莫要忧思过度。”
齐霖又交代了几句,拦住他继续送的步伐,自己回去了。
顾廷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哪怕为了多看你几眼,我也会撑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