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舟身上的痘疹经过礼大夫的调理及锦绣悉心的照料,红痂已然渐渐消褪,原就细腻白净的脸蛋仍有淡淡未消的小疹子。
锦绣早晚两次为孩子涂抹膏药,只盼别让孩子的容貌毁在这场无妄之灾,冰冰凉的膏药触及皮肤,倒是在炎热的夏日里添了几分凉意。
见孩子睁着好看的单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锦绣嗔笑地点了点他的鼻子,“怎么,娘亲脸上有脏东西?”
丞舟摇头直道,“娘亲脸上没有脏东西,娘亲,我想爹爹了。”
锦绣手上顿了顿,微笑道:“娘亲也想你爹爹,今日府里已经给你爹和你三弟备了所需物件,要不,待会儿给你爹他们写封信,让菜芽带回去。”
丞舟立马来了精神头,“好。”
锦绣又点了点他的鼻子,“快别动,脸上还有些没涂抹到,没的日后落了疤。”
“嗯嗯。”小孩哥乖乖听话的平静好,眼睛里满是星星。
在孩子心里,父母般是那千般恩重的长辈靠山,更是他们心里最好的港湾和臂膀,丞舟不同于丞延,自小没怎么离开爹娘,心里挂念再所难免。
整座语风斋今日进行最后一次大扫除,也在今日彻底解封,叶管家早早就领来下人一块收拾,将每间屋里的衣物被褥通通换上全新,用艾草薰蒸房屋进行礼大夫所说的杀菌。
锦绣从孩子屋里出来,便到隔壁的偏房沐浴更衣,魏娘和扶桑等在偏房伺候,将主子换下的衣衫一并送去梵烧。
梳洗完,锦绣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里魏娘为她戴上簪子,关切道:“身上的伤可养好些,这些事让丫鬟来做就是,万一把伤口扯裂又得遭罪。”
魏娘心底暖洋洋的,笑道:“多谢郡主挂念,奴家这身糙皮可没您想的脆弱,经神医出手奴家再重的伤,这几日已是养好了大半,倒是主子的伤紧要,先前奴家见着郡主臂上的伤口日后许是会落疤。”
“有衣裳盖着不打紧。”锦绣说罢,没好气的回头睨了眼,“你们身上的伤才不能马虎,听我的,不然落了病根日后遭罪的是自个。”
“郡主说的是。”
锦绣起身搭过她的手,继而笑道,“回头安排两个机灵的丫鬟跟着你,平日不必什么事都得你亲力亲为。”
“好。”魏娘知道主子体恤他们做下人,心底暖流涌淌。
“等会少游写好了信,让玄夜交给菜芽,送去肃州的物件挑一两个得用的跟船走。”
“是,奴家待会儿一一吩咐下去。”
“年庚信上说的事,可着人去查了?”
魏娘点头,“前些天,玄夜安排了两人随竹言到江南,算着时日应是快有回信。”
正说着,扶桑缓步进到偏房来禀,“郡主,江南来了消息,玄夜在院里等着与您回禀。”
说曹操,曹操到,锦绣与魏娘相视一笑。
廊外候着的玄夜见到人出来,立马拱手禀道:“郡主,我们的人依主君提及的线索,在扬州城一家名为秋色馆的楚楼找到了人。不过那间楚楼有人布下眼线,许是还得费些功夫才能把人带出来。”
锦绣心下了然地默了默,缓声道:“知道了,让叶管家的给菜芽和荳芽准备来新鲜的牛肉,让它们吃饱了出门。”
“是。”玄夜拱手退下。
魏娘想了想,大概猜到主子的意思,“郡主您是想……。”
锦绣没隐瞒自己的想法,微笑道,“方知府在扬州多年,方公子总是会有明路的。”
魏娘觉着主子的提议不错,即便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但若是衙内出身的公子哥,再有靠山的楚楼也得卖几分面子。
“这几日宫里是否有消息传来?”锦绣想到宫里的情况,不免担心子叔。
“昨儿下晌,太子派人来传话,皇上的病情大有好转,天花毒症都发了出来,皇后娘娘染病较轻,身上的红疹已经褪了下去,还留在龙榻前侍疾,二公子这回是立了大功。”
锦绣笑了笑,孩子立不立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平平安安的回家。
“走吧,随我去看看几个孩子。”
“是”
她心里惦记着府里的几个孩子,更挂念许久不见的小闺女,也不知道一会见着丫头可会跟她耍性子。
果然,当丹若几个丫鬟领着她们的小姑娘来到韶光居,明疏立马跟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一样,扑到娘亲怀里哭唧唧。
“娘亲,岁好想你,岁好听话娘亲不要不见岁好,好不好。”
锦绣搂着怀里软糥糥的小丫头,胸口胀得发酸又心疼,“娘亲怎会不见岁好,快让娘亲看看,我们家姑娘这阵子瘦了没有。”
明疏抬起头,又立马摇头钻回母亲的怀抱,眼睛哭得红红,声音哽咽,“岁好有好好吃饭,岁好害怕。”
小姑娘低低的抽泣声,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一下下的戳进老母亲的心脏。
锦绣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嗔笑道,“疏儿不怕,是娘亲没照顾好你们,日后娘亲不会再让人伤着我的孩子。”
小明疏懂事的在怀里直点头,抽抽嗒嗒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从母亲怀里出来。
锦绣垂眸看着丫头紧紧攥着她手的动作,生怕她会跑了一样,不禁又扬起一笑,疼惜地抚摸她的小脑袋。
这时,丞己带着祉裕和令锡前来,三个哥儿多日不见家里长辈,当下看见锦绣安然无恙,止不住快步上前见礼。
“小姨。”
“姑姑。”
“小阿奶。”
锦绣目光温柔慈爱地打量着孩子们,“这阵子苦了你们了,前几日夜晚府里还出事了,可是吓坏了。”
丞己摇头刚想说话,令锡立马拍着胸脯表示道,“小阿奶,锡哥儿长大了,不怕那些坏人,等我以后跟小叔叔们一样大,还要保护小阿奶。”
丞己说道,“小姨请放心,府里有护卫在,没让我们伤着。”
祉裕向来话少,性子倒是跟丞舟相似,“姑姑,舟表兄身子可好了,您身子可还好?”
锦绣笑看着几个孩子,柔声道:“都是好孩子,我身子没事儿,丞舟也好了,再休养几日你们兄弟几个便能见面。”
闻言,丞己更放下心来,“是小姨,回书院以前,我会看好弟弟们。”
锦绣欣慰点头,孩子中丞己稍微年长,处事细心周到,有他看着同院的两个小的,她确实很放心。
锦绣让孩子都坐下来叙话,顺便留下陪她用过午膳,也好的安抚孩子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