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位嫔妃被御前侍卫及宫人请离之后,皇后回头看了看两个儿子,须臾道。
“承儿,你父皇身染恶疾,短时日内恐怕——。”
不等皇后说完,萧承拱手道:“母后请放心,儿臣定会为父皇和母后看好朝堂大臣,绝不会让人扰了父皇静养。”
皇后自然相信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宽慰点头,“好。”
最后,看向小儿子,“庭儿,最近些日时你留在自己宫里,没有你兄长的吩咐别出来。”
萧庭听出母皇话里的意思,“母后,您……。”
皇后笑了笑,“这种时候,本宫如何放心你们父皇独自在乾清宫里,母后相信你们定能为你们的父皇守住这座江山,护好他的百姓。”
一旁的李熹也听出皇后的心思,太医已经说过皇上所染的痘疫非比寻常,只要近身侍疾之人,八九成会过了病气,他有心想劝阻皇后别冒风险,可太子都没拦着,他一个做奴才的怎敢相拦。
内心为帝后的感情深感佩服,亦有感动得低头抹了把泪,回头给一旁的宫人递了个眼色。
很快,宫人端来的托盘上放了一面新制的面巾,李熹接过托盘,呈到皇后面前,“娘娘。”
皇后心下了然,拿起面巾系好,头也不回的抬脚迈入乾清殿,冷声下令:“关门,封殿!”
“是!”
望着几扇殿门在眼前半闭,萧庭不禁担心得红了眼眶,抬头看着太子,“兄长。”
萧承微微弯起嘴角,抬手拍了拍小老弟的后背,“放心,有兄长在。”
萧庭抿着唇重重点头,以前他害怕兄长待他的严厉,现在却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因为兄长而感到备受安稳。
萧承示意小六身旁的内侍领他回自己的宫里,方才交待身旁的心腹小允子,“传孤口谕,命修罗卫指挥使进澜即刻派人盯紧宫外异向,再命左军都督安将军协助都察院左都御史江大人,暗中潜兵肃守城外,以及西城兵马指军使裴大人,即刻对城西进行戒严。”
\"是!\"
待小允子退下,萧承再度向面前几名御前侍卫吩咐道,“现起,宫内禁军严防死守乾清宫,谁都不可轻易踏足此殿。另,加派人马看管父皇几位嫔妃的宫门,未得孤的允许,踏出宫门者杀无赦!”
“是!”
萧承太清楚自己的父皇染上痘疫绝非偶然,偌大的皇宫,偏偏只有父皇身陷疫情,眼下朝廷太多人希望父皇倒下,而他这位初立太子储君的皇子,于他们而言不足一提。
他萧承倒是要让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萧家的江山岂是蝼蚁之辈所能指染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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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府,后院书房。
宫里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邢如则的耳中,他轻轻摇动手中羽扇,满意的勾勒起嘴角。
心腹侍卫压低声音,继续禀道,“兵部苏大人让卑职与主君回话,他静待主君明示。”
“不急!”邢如则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几日,下一个该是到咱们的太子。”
心腹侍卫想了想,再次拱手说,“主君,贺府有一位从儋州来的神医,苏大人和卑职都担心,此次——。”
邢如则闻言,不由得摇头失笑,“不过是当年齐先生身边的小儿一枚,你以为本君先从贺家下手是为何,贺年庚和魏瑶的长子足够困住这此人。便是宫里的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又岂能诊断出萧烨体内的毒症!”
心腹侍卫恍然大悟,“是卑职多虑了。”
邢如则斜眼微睨,淡笑道:“无妨,府里那位也该是时候上路了。”
“卑职明白。”侍卫心下了然,当即拱手退下。
一刻钟后,邢安青刚下值回府,迎面撞见自个大娘子,端着托盘向他走来。
“大爷您回来了,近来气候炎热,咱院里的小厨房特意炖了消暑的甜汤,加了些许冰块,正好赶上大爷您回府了吃。”
邢安青面上略显意外,他的这位大娘子与他成婚多年,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平素连伺候他穿件衣衫都嫌掰了指甲,几时有过这番殷切。
话说回头,他们二人成婚已久却未孕有嫡嗣,从前他还觉得大娘子是个心善且顾全大局的女子,将妾氏所出的庶子接到身边悉心教养,如今想来,到底为何已是不言而喻。
为免在对方眼皮子底下露出破绽,邢安青示意身旁的邢浩接过托端,柔声道:“有劳大娘子了。”
“瞧大爷说的,伺候夫君乃是奴家的本份。”邢大娘子说罢,少有的在男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娇态,主动挽过当家男人的手。
“大爷刚回来,不如让奴家伺候您回房里换身衣衫。”
邢安青望着她讨好谄媚的模样,压着嘴角边的笑意,到底没有正面戳穿,“好啊。”
邢大娘子闻言,愈发高兴的掩唇娇笑,不忘了回头示意身后的邢浩跟上。
见状,邢安青连忙用话题转移她的注意,“近来,母亲的身子可还好?”
自从邢家没了相国之职,邢家老太太便整日抱病卧床不起,便连邢安青一头半个月也见不着他的这位母亲。
邢大娘子笑道,“大爷放心,婆母便是偶尔犯起头疾,咱府里的大夫给婆母开了良方,只需细细调养,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很快便能见好。”
身后的邢浩趁邢大娘子身边的女使不备,指尖快速拎出一枚银针,置于托盘面上那碗甜汤。
果然,不过两步路的功夫,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乌黑,可见这碗甜汤掺了剧毒之物。
邢浩收起银针,眼底难掩狠戾地看了眼走在前方的邢大娘子,旋即抬头扫了眼旁侧的屋顶方向。
不多会儿,邢安青在大娘子服侍下换下官袍,夫妻俩并肩从寝间出来。
“大爷,快过去坐下吃口甜汤解解暑气。”
邢大娘子全然不觉自己的殷勤落在旁人眼中,演技无比的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