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礼大夫从对面的厢房过来为孩子看诊,锦绣方才放心的在丫鬟的规劝下用膳。
礼大夫为孩子诊了脉象,问道:“舌头可有发麻?”
丞舟摇头,“回礼爷爷,我舌头不麻。”
礼大夫心下了然,默然闭目感受孩子的脉流走向。
锦绣隔着屏风,听着寝间里的对话,抬头看了眼身旁伺候的丫鬟,“今日魏娘可有给院里递话?”
丫鬟点头,轻声回道,“魏妈妈赶早便让守在院门的侍卫传话,府里一切都好让郡主您放心,几位公子和姑娘暂未发现身体有异,二公子每日都到大厨房看着小厮煎药,说是大家服用后可防止感染痘疫。”
锦绣闻言,心生宽慰的点点头,掰开一半的白面花卷,夹了一筷子的猪油碴炒酸菜夹在花卷里。
“对了,近来老家可有书信送来?”
“回郡主,魏妈妈没说,奴婢想该是没有,郡主请放心,老家主子安好所以才少了往来信件。”
锦绣笑了笑,月底便是阿娘的生辰,不过,她与年庚商量决定,在彻底清剿干净窦家以前,尽可能不回老家走动,以免让窦家人从老家亲长身上下功夫。
“近来,院里的人都不能往外走动,以防把病毒传了出去,你晚些给守院门的侍卫传话,让魏娘给老家备好几份礼节送回老家,切记避人耳目。”
“是。”
锦绣吃下几口馍馍,想到了什么,问:“城里同样染了痘疫的几户人家,可知眼下情况如何?”
丫鬟笑道,“郡主放心,昨儿扶桑姐姐便给侍卫传话,据说那几户人家起初不愿相信咱府上神医开的方子,吃了医馆大夫的方子痘子一直发不出来,而且持续高热人都烧迷糊了,最后是其中一户人家试了神医的方子,转日他家小儿的红疹发成痘子,其余几家人陆续都吃上神医开的方子。”
听闻此,锦绣内心有着无奈,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到底是该小心谨慎才好。
锦绣吃下一碗小米粥,半块白面花卷便让丫鬟把吃食都撤下,正好礼大夫从屏风里出来。
锦绣起身迎上前,“敢问礼大夫,少游今日的情况可是比昨日好些?”
礼大夫笑了笑,“自然如此。”
说罢,将手里的药膏递给他,“此乃猪尾膏,估摸夜里孩子脸上的水痘消淡,便用猪尾膏涂抹可起到淡疤消毒的功效。”
“有劳礼大夫。”锦绣感激地双手接过药膏。
礼大夫挑眉哼哼,“即便侍疾也得顾着身子才好,没得边疆那小子以为老夫几个没能看好你们娘几个。”
锦绣抿唇失笑,连连点头笑应,“长辈教训的是,晚辈自然不敢不从。”
说落,正好看见丫鬟走进房门,锦绣道:“快,在院里安排个懂棋艺的侍卫陪神医解闷。”
丫鬟见主子今日总算露出笑脸,开心的点头应声,“是。”
礼大夫心底宽慰,志得意满的提着药箱出去。
目送老人家离开的背影,锦绣攥紧了手里的小瓷瓶,缓步进到孩子的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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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京城岳鹿书院传出染痘疹的事,普通老百姓轻易不敢让家中小儿出门半步,达官贵人家的孩子染了病,尚有大把金银请大夫救治,可像他们老百姓成日为着三斗米折腰,孩子一旦染了病症结果只有等死的份儿。
岳鹿书院也暂时闭关停课,院长和书院先生们日日提心吊胆,毕竟孩子是在书院里发的病症,万一学生的家长联手追究起责任,整座书院怕是到了头。
贺府上下有魏娘魏阳以及叶管家联手管制,好在期间都没出什么乱子,这些天,丞己看着令锡和祉裕足不出院,不仅没落下自个的课业,还给两个小的开了小学堂,每天监督令锡和祉裕练字背诗。
丞延时常到海棠院看着明疏,生怕小丫头见不着娘亲哭鼻子,好在小明疏渐渐懂事,知道大哥现在比她更需要娘亲的陪伴,乖乖的呆在院里学起女工刺绣,或是同杏月杏枝一起提笔练字。
祝先生最是心系丞舟的病情,一天派出身边的小厮到语风斋打听几回,得知孩子情况稳定,礼歧又一直守在哥儿的院子里,老人家总算是稍微安心的吃好睡好。
皇宫,凤禧宫。
萧庭当日得知丞舟身染痘疫,第一时间便恳请帝后派出御医前往贺府,事后又想起姑姑和姑父府中有礼神医坐镇,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稳落。
这日,萧庭和太子兄长来到凤禧宫陪他们的母后用膳,席间,皇后无不溺爱的照顾小儿子,一个劲往孩子碗里夹菜,有时连萧承都忍不住调侃他们的母后偏心。
“瞧你,多大的人了怎的还跟个孩子似与自己的亲弟弟争风吃醋。”皇后嘴上嗔怪,却也没忘了往长子碗里也夹了块粉蒸排骨。
萧承一脸的冤枉,笑道,“母后这可是错怪儿臣,儿臣哪敢,六弟好不容易回来,我做为兄长的疼他都还来不及。”
说罢,看向满脸受宠若惊的萧庭,说道:“不过,论及课业六弟还需要多下功夫才好。”
“……”
萧庭就知道太子大哥在这等着他,悻悻然的抽了抽嘴角,“是,兄长。”
皇后没好气的瞟了眼萧承,“看看,吃个饭还不消停,没得把你弟弟吓得食不下咽,庭儿近半年才开始习字读书,你难道还想他将来给你考个进士不成。”
“自然不是,庭儿贵为皇子,将来也该有自己一番作为,有了见识方能大展鸿图。”
皇后还想再心疼小儿子几句,不想,竹心却缓步近前,低声来禀,“娘娘,殿下。”
“有事?”皇后放下筷子,淡声问。
萧承和萧庭也相继放下碗筷,看竹心的样子,莫明心底生起一股不痒的预感。
“回禀娘娘,方才乾清宫的宫人来禀,皇上他……染了痘疫。”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