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初到地方,衙门内部还有许多事离不得贺兄,城池建造之事交由我,定会仔细给你办得漂亮。”
年庚心底感激在这般艰难的条件下,身边得好友相助。
“虽然建城花费大,但我们尽可能的废物利用,先着人把废墟清理出能用的。”孟伯弦自顾说着,视线落在年庚刚才标记的四个红圈,“贺兄你刚才圈出的,莫不是还得再给甘州城建起防御城墙?”
年庚点头,“两年前西戎王战败魏云宵手下,不得已兵退西域重镇,不提如今肃州地势备受西戎夹击,再往西面的吐蕃一旦与西戎王联手,你以为西戎王难道不想重振旗鼓从大庆手里夺回肃州。”
“中原王朝为一统华夏领土,历经多少代帝主明君,大庆是头一个从西戎手里夺下肃州重地的王朝,朝廷只要守住甘州城池,哪怕他日魏云宵在边关没能抵挡西戎与吐蕃联手进攻,甘州城一日未陷,便足以为朝廷班师争取足够的时间。”
孟伯弦再次恍然,啧啧点头,佩服好兄弟的深谋远虑,“贺兄说的没错,朝廷花费大把军力金钱打下的城池,在朝为官自是为要老百姓守住这座城。”
年庚转身在案桌上点了点朱砂红墨,抬手在舆图上画出一条又一条的红线。
孟伯弦起初还以为贺年庚是以甘州城原先布局为主线重新规划,可在他细细看下来,不由得发出惊叹,“七十二道棋盘布局!”
年庚画完最后几条线,满意的放下笔墨,整座城池立显新的形成骨架,“城内以四条主街八条小巷纵横交错,辅以密集的胡同形成四街八巷,七十二道小拐弯。”
说罢,他点了点城池外的四面空地,在正面用朱砂简单勾勒出桥型的载体,“外面再以城墙和护城河为防守,最终形成一城双水的防御体系,与城内四街八巷的生活布局。”
孟伯弦听完他的讲述,再次由心佩服。
护城河挖在城墙垛口高台外,百米宽的护城河搭上石桥与外界连接,倘若将来险遇外敌来袭或是流民暴动,石桥以及城墙足以缓冲外来的部份攻击,从而让城内官府以及百姓争取时间抵御外来势力。
“要我说,以贺兄你的能耐,干坐衙门执笔倒是可惜了,若是那纵横沙场的将领他日定能取下丰功伟绩。”
年庚没好气的白了好友一眼,说道:“我们所做的一切,皆是以民为主,明日起便按这份舆图规划下去。”
“好嘞。”
二人正说着话,紧闭的房门从外边开启,年庚并不意外推门进来的人,除了墨白没人敢冒然未经允许踏进他的务公领域。
“主君。”
孟伯弦好奇墨白大半夜有何要紧的事前来相告,不禁双手背身看来。
“可是吴大人传来消息?”年庚问。
墨白点头,“吴大人心腹私下给卑职传话,近来吴大人不便与主君相会,不过,吴大人让主君近来务必低防曹大人和南大人的两方人马。”
孟伯弦闻言,不觉来了气性,冷哼道:“我说,你都被他们连累到了边关,吕家和邢家还不打算罢手。”
年庚默然半晌,道,“知道了,给魏风和魏宗传话,让他们近来看好两个小的。”
“是,主君。”
待墨白退出去,孟伯弦还是忍不住叨叨,“这两家人莫不是想在甘州对你不利!”
面对好兄弟的忧虑,年庚不置可否的抿唇微笑,深深抽了口气,道:“无妨,既来之则安之,若我没料错,先出手的该是吕家。”
“按察使曹大人?”孟伯弦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城内唯一手里有兵马的曹、南二人莫不要太过猖獗。
年庚抬手拍了拍好友,“如此未尝不是件好事。”
早些把吕家这只苍蝇拍死在肃州城,倒是可以加快窦家与邢如则的计划。
孟伯弦明显感觉年庚葫芦里藏事,在京城的一年里他都住在贺府,多少也感觉到好兄弟暗下的某些手段动作,他担心这里不是上京,对方要是明面硬来,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未必能躲得过去。
“孟兄放心,敌明我暗,未必不能破局。”年庚宽慰道。
孟伯弦无奈叹了口气,“反正,离京前我在嫂夫人面前许下承诺,有我在定不会让贺兄身陷险境。”
年庚不禁失笑,内心却是无比感激好友的这番慷慨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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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贺府。
锦绣连日寸脚 不离的守在长子榻前,丞舟服下礼大夫调配的方子,身体里的邪毒悉数排出体外,水痘也发得极好,一颗颗饱满的痘子已有渐消的迹象。
只是孩子持续低烧体热,时常受不住皮肤瘙痒,咬牙硬挺的模样实在让当娘的心情备受煎熬。
这日天色微亮,躺在软榻旁竹椅小憩的锦绣,被轻启的房门声惊醒。
端来热水的丫鬟连忙放好水盆,近前扶起她,低声道:“郡主,小厨房已备好早膳,奴婢先伺候您梳洗再给您端来。”
锦绣坐起醒了好一会的神,先是看了眼软榻上熟悉的孩子,缓声说:“不着急,我先看看哥儿今日可是好些。”
“是。”丫鬟仔细扶她起来。
锦绣只手撑着酸软腰身,来到榻前见丞舟又在发汗,拿过丫鬟递来干净的帕子,轻轻为孩子擦拭。
“我看着大公子的痘疹今日好像下去了些。”
丫鬟点头,内心欢喜道:“奴婢瞧着也是,礼神医昨儿便说大公子痘疹发得好,这几日便能慢慢消退。”
锦绣欣喜的道,“你着院里的人伺候礼大夫梳洗用膳,好的让他老人家过来给大公子瞧瞧。”
“是。”
丫鬟前脚刚离去,丞舟便慢慢转醒,睁眼看见娘亲正在为自己擦拭汗水,低低的唤了声,“娘亲。”
锦绣看着孩子,执起他的手见手背上的水痘不及脸上的发得快,轻轻吹了吹为孩子减轻瘙痒,“还可觉得头疼?”
丞舟摇了摇头,声音干哑地道:“娘亲,少游不疼了。”
锦绣没相信孩子的话,嗔怪道,“别只顾着哄娘亲,一会儿让你礼爷爷仔细给你瞧瞧,不许连他老人家也瞒着。”
丞舟心头感动,眼眶微微发红,“是,娘亲。”
自己这一病连累了娘亲为他操心,眼看娘亲略显憔悴的面容,丞舟的小心脏不觉微微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