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刘三儿的惨叫声划破了宁古塔寒冷的夜空。
他在意识到林浅月自身难保的时候,知道不但她许诺的银子拿不到了,自己还很有可能受到严厉的惩罚。
趁着他们指责林浅月,他企图趁乱逃走。
不料刚溜到门口,秦毅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掠至其身后,一脚精准狠戾地踹在他的后腰要害。
刘三儿如同破麻袋般飞扑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随即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下渗出暗红的血迹。
“啊!我的……我的……”他涕泪横流,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他心中明白了,秦毅这毫不留情的一脚,已彻底断了他作为男人的根本,他刘家这一支,绝后了!
秦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你是什么下三滥的狗东西,竟敢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侮辱我的未婚妻?留你一条狗命,滚得远远的。若再让我见到你,碎的就不止是这里了。想被我敲断浑身的骨头,你就尽管继续作恶。”
刘三儿被秦毅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喏喏连声,忍着疼痛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处理完刘三儿,秦毅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面无人色的林浅月身上。
“至于你,”他甚至不愿多看林浅月一眼,转向林青青,“青青,你来处置。”
林青青看着这个一再作恶、屡教不改的妹妹,对她仅剩的一点儿怜悯也消散殆尽。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外无边的黑暗与严寒,冷声说道:“林浅月,你我姐妹情分,早在我离京之日就已经断绝了。我收留你,是希望你能洗心革面,你却变本加厉,为了一己之私,陷害我两个最重要的亲人。
现在,带上你的东西,立刻离开我家。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林青青再无干系。不是我无情,而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姐姐!不要!”林浅月扑倒在地,抱住林青青的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外面天寒地冻,我无处可去,若是你赶我走,我会被活活冻死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生出任何邪念了,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
然而,无论她如何哭求,林青青只是冷漠地抽回了腿,秦毅和柳如烟也都是无动于衷。
最终,闻声赶过来的沈岚将她强行拖起,把那个小小的包袱塞进她怀里,毫不留情地推出了院门。
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嘭”地一声关上,任她如何拍门也没有回应了。
宁古塔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她单薄的衣衫,冻得她瑟瑟发抖。
举目四望,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零星几点灯火,让她意识到着其他流放之人艰难的生存。
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了灭顶的绝望。
在寒冷的荒野中她漫无目标地游走,像极了孤魂野鬼。
在她几乎要被冻僵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她只能回陆家了。
虽然她为了回京不择手段爬了顾斌的床,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和陆皓自幼相识,有着多年的情分。
他们又做过夫妻,还有一个亲生女儿,他们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牵绊,也是最后的依靠了。
陆皓虽然待她不如从前了,但是,或许……或许会看在盈姐儿的份上与她重归于好?
这个念头儿像一盏明灯,指引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行。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回到了陆家。
眼前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没有,人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她用尽最后力气拍打着院门,声音凄厉而颤抖:“陆皓,陆皓,我是浅月,我回来了。我想咱们的女儿了,求求你,看在盈姐儿的份上,开门让我进去吧!”
过了许久,门内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透出屋内微弱的烛光。
然而,站在门内的,却不是陆皓。
只见她的贴身丫鬟灵儿,身上穿着一件半旧却干净暖和的棉袄,头发整齐地挽着,她手中端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她平静无波的脸。
“灵儿?你怎么睡在我的房间?”林浅月诧异地问。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有了不祥的预兆。
“呦,二小姐,”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深更半夜的,您怎么来了?如今,我带着盈姐儿住在这里呢!”
林浅月如遭雷击,僵在当场。
她看着灵儿这身打扮,看着她站在本应属于她的位置,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陆皓呢?盈姐呢?你是不是,是不是爬了他的床?”她声音发颤。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陆皓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伸手很自然地搂住了灵儿的腰。
灵儿垂下了头,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
陆皓看着门外的林浅月,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憎恶,却唯独没有她期盼的惊喜与怜惜。
“你们,你们这是?”林浅月不敢置信地问。
陆皓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她虽然你是丫鬟,却不像你那么无耻,整日里不安分,就想着爬男人的床。你走后,我和盈姐儿都需要一个知疼知热的人来照顾,灵儿再合适不过了。”
他顿了顿,迎着林浅月绝望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我们陆家虽然今夕不同往日了,但是却容不下不守妇道的贱妇!你现在回来干什么?滚!”
话音刚落,他便后退一步,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院门。
“不——!!!”林浅月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门内,隐约传来盈姐儿被惊醒的哭声,以及陆皓低低的安抚声,还有灵儿柔声劝慰的声音……
那曾经属于她的一切,如今都被她的丫鬟给占据了。
寒风卷着雪沫,无情地抽打在她身上。
她被所有人给抛弃了,彻彻底底,一无所有。
宁古塔的黎明,在她眼中,比最深的黑夜还要黑暗,还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