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霁并未辩驳，只是悲悯地道：“皇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十一皇子讽笑一声，语气中是真切的恨意：“事到如今，皇兄竟然还在装菩萨？若这是皇兄的喜好，那死之前，弟弟也愿意让你装个痛快！”
他的尾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支箭，精准地扎进他的后胸。
齐永霁挥了挥手，侍卫们让开一条道，依旧警惕地护卫在他身后。
他踱步到十一皇子面前，蹲下身，愉悦地问：“我的好弟弟，可还有什么遗愿？”
十一皇子低声道：“你说了，放过母妃……放过我身边人。”
“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就是可惜了，他那几个朋友都是挺有本事的人才。
可惜如今横亘着仇恨，他们的前途便有限喽！
十一皇子闭上眼。
他这身不由己的一生也就这样结束了。
出生时的仓促，不被期待和重视的童年，被迫成熟的少年，就这般戛然而止。
如此短暂，永远别无选择。
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余下的，他已无能为力。
群龙无首，剩下的“乱贼”很快就被制服。
唯有刚刚那个大喊“不对”的小兵，即使被制住依旧在大喊大叫。
是不对，确实不对。
火把亮起，跟着十一皇子的人才发现异常。
他们本是刁德的私兵和万曜的私卒。
他们原本彼此防备，但是因为共同的敌人齐永霁而联合到了一起。
两方势力私下和十一皇子达成协定，谋划换十一皇子坐上皇位。
但是他们的兵力不足，并不打算这么早出手，知道莫晟和齐永霁之间有嫌隙之后，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莫晟身上。
虽说莫晟有兵，但是他榆木脑袋，所以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大威胁。
偏偏，齐永霁把莫晟派到了边境。
偏偏，为了获取十一皇子的信任，万曜和刁德都朝他露了底子。
偏偏，十一皇子早就被齐永霁拿捏住了软肋。
十一皇子，原就是齐永霁给刁德他们留下的。
刁德他们需要一个把齐永霁拉下马的筏子，齐永霁也需要一个让他们闹事的由头。
若是敌人太安分，齐永霁反而要头疼。
因此，刁德他们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事情，大多数是齐永霁在推着发展。
他为此布下了无数的暗手，做了无数的准备，为的就是这一日亲眼看着敌人下地狱。
果然，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进行。
有齐永霁掩护和牵制，十一皇子顺利地假传命令，引着两方势力进入齐永霁的虎口。
万曜和刁德等人，死在自己培养的尖刀上，如此窝囊，如此可笑。
看着满地的尸骸，齐永霁笑若春风。
可能是觉着这一刻值得纪念，他精准地看向蔡敏和秋漫云的位置。
躲不下去了。
莫诚带着两人，快步走到齐永霁身边。
“漫云，过来。”
秋漫云深吸一口气，浓郁的血腥气让她有些晕乎的脑袋瞬间清明。
她依偎到齐永霁身侧：“皇上……”
“漫云可喜欢朕送你的生辰礼？”
“只要皇上满意，臣妾就喜欢。”
齐永霁畅快地大笑几声。
光幕外，郑珣忽然站起。
她的动静并未影响光幕中的人。
齐永霁宽大的手掌渐渐挪到秋漫云的脖颈。
他的动作极慢，目光始终定在期秋漫云脸上，不放过她神情丝毫的异样。
秋漫云察觉到什么，笑容渐渐僵硬。
齐永霁如愿看到她的紧张和不自在，笑容越发真切。
秋漫云干巴巴地解释：“皇上，臣妾就是有点怕。”
旁边的蔡敏吞了口口水。
她差点忘了，秋漫云一开始似乎就是刁德他们推上来的棋子。
后来，秋漫云似乎和他们闹掰了，这才彻底获得了齐永霁的宠爱。
难道，她和他们还没有断干净？
“怕？朕看你胆子大得很。”
他的手陡然收紧，掐住秋漫云的脖子将她掼倒在地。
蔡敏下意识就想冲上去，但是脚抬起以后又渐渐收回。
她和秋漫云是死对头，秋漫云出事，她紧张什么？
对，她不该紧张，不能紧张，她得高兴才对。
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她攥得死紧的拳头。
从被齐永霁吓到的恐惧，到窃喜，她的每一丝神情都恰到好处。
秋漫云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挥舞着手臂和双腿，发了疯似地挣扎。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喉咙里能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如破鼓风箱。
但是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力气越来越小。
齐永霁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没想到濒死的时候，也这么不体面。”
秋漫云脑袋发昏，胸口剧烈起伏。
此刻的她早已没有以往的光鲜亮丽，品红的裙摆散血淋淋的地面，混合出一种粘稠的靡丽。
“想活，哪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不长不短的一句话，她说得分外艰难。
她神色恢复了平静，粗哑的嗓音也不曾损坏她的美貌，反而有种杜鹃啼血的凄美，就连周围的兵卒，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艳。
但这是贵妃，不论是死是活，都是皇帝的私有物，不是他们能觊觎的。
但蔡敏没注意秋漫云好不好看，她只是恍惚间看见无边血海，似乎随时都要将她吞噬。
齐永霁轻轻将秋漫云拥入怀中，温柔地拨开她脸侧汗湿的发丝。
“你像这样乖一点多好，好好儿做你的贵妃，我会给你无尽的荣宠，但你偏偏不满足，偏偏选择背叛我。”
他语气越来越温柔，指尖划过她的双目，指节忽然一弯，竟剜出她两只眼珠子。
“啊——”
秋漫云凄厉的叫声震耳欲聋，蔡敏惊得后退两步，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齐永霁兴致缺缺：“这就忍不住了？”
此时，变故忽生。
齐永霁身后两个侍卫竟然拔出刀，朝着他的要害砍去。
谁能想到，即使在重重包围之中，齐永霁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一把扯起秋漫云，将她环抱在怀中，也正好用她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
秋漫云闷哼一声。
“护驾！
剩下的侍卫们知道，如果皇上出事他们必然逃不了，连忙冲上前想要制服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