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十四的夜里,西荒忽然起了场罕见的夜雨。雨水打在花海的花瓣上,溅起的不是水珠,而是细碎的金光——那是暖阳草与向阳花交融的灵气,顺着雨丝渗进每一寸土壤。赤瞳兽的巢穴里,被根须缠绕的魔令忽然震颤起来,锈迹剥落的地方露出暗沉的纹路,却在触到金光的瞬间,像被烫到般缩了缩。
暗纹在星盘上剧烈扭动,却始终无法突破那片被金光笼罩的区域。孟澈看着盘面上逐渐淡化的轨迹,忽然笑了:“它在急了。就像小偷发现藏好的宝贝被人换了锁,进不去,拿不走。”
十五的月华如期而至,穿过星河花海时,本应化作滋养魔令的暗色流光,却被层层叠叠的花瓣滤成了暖金色。当第一缕月华落在魔令上时,缠绕它的暖阳草忽然绽放出花苞,金红色的花瓣层层展开,将魔令完全包裹其中。
星盘上的暗纹猛地绷直,随后像被抽走了力气般,寸寸碎裂成星屑,消散在风里。
阿砚第二天去查看巢穴时,只看到暖阳草的花苞里躺着枚温润的玉牌,上面的魔纹已化作缠绕的藤蔓图案。赤瞳兽幼崽正趴在上面打盹,鼻尖蹭着玉牌上的露珠,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仙尊将玉牌放进药田的灵泉里,泉水泛起一圈圈紫金色的涟漪。她望着那些在涟漪中舒展叶片的花草,轻声道:“土地从不会记恨种子,只会让它长出新的模样。”
风再次掠过药田时,带着西荒花海的香气,也带着赤瞳兽幼崽的奶音。孟澈重新校准星盘,上面再无暗纹的踪迹,只有一片象征祥和的淡金色光晕,像极了暖阳草开花时的颜色。
药田的晨雾还没散,仙尊指尖的灵泉涟漪忽然凝住。她抬头望向天山门的方向,那里的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被墨汁浸染的棉絮,连风都带着股铁器生锈的腥气。
“不是魔气。”孟澈的星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盘面上刚稳定的淡金光晕被一道灰黑色的裂痕劈开,“这气息……比魔气更冷,更空。”
阿砚正给暖阳草浇水的手顿住了。她想起古籍里夹着的那张残页,上面画着被啃噬成空洞的山峦,旁边注着一行褪色的小字:“无生之影,食灵而存。”
赤瞳兽突然焦躁地在药田转圈,鼻尖对着北方翕动。那里是天山门的后山,也是三界灵气最浓郁的灵脉源头。阿砚摸了摸兽毛上的细汗:“它在啃灵气。就像……就像白蚁蛀木头,不是要毁了房子,是要把里面的‘生气’全吸干。”
仙尊将那枚紫金杂交花插进腰间的玉鞘,花瓣尖刺上的微光比昨日更亮:“魔气是要征服,它是要抹去。就像把写满字的纸烧成灰,连痕迹都不肯留。”
孟澈在星盘的裂痕处撒了把星辰砂,砂粒落下的瞬间全化作了齑粉:“它从极北的无妄冰原过来的。古籍说那里的土地亿万年寸草不生,连阳光都照不透——原来不是天生如此,是被它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