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
对面男人的笑,看起来格外刺眼。
褚繁笑得没心没肺:“拿走做什么,可都是成斌仙君精心挑选的大礼。”
一早,玉华殿热闹非凡
偌大的殿宇内,除了银杏树下还留有一寸宝地,其余就连角落,无不堆满了各色大小不一的锦盒。
其中蕴藏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一眼便能看得出是精心挑选的礼物。
鸣栖坐在唯一净土的银杏树上,凶神恶煞的眼神,几乎能将对面礼物堆里长出来的褚繁戳出几千个口子。
褚繁为了笑话她,一大早特意赶来,从礼物堆中刨出一寸地方,化了张软榻,一边拆礼物一边点评:
“你看看这仙琉玉瓶中的增元丹,是提升修为增补元神损耗的上等补品,正巧你人间一趟损了一半元神,不得好生补补。”
“还有那赤金百蝶云纱扇,是成斌仙君夫人亲自挑选,时下最流行的女扇,内藏钢刀十二柄,锋利无比,平日里杀个犯上作乱的低阶妖魔不在话下。”
“其他就别无须多说,这么看来,成斌仙君可是将家中宝库都为你扛来了,可见,他有多感激你帮他儿子成桓渡劫。”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一提到这件事,鸣栖就来气。
褚繁才不会闭嘴,剥了两枚无花果,悠悠提起:“你可知近来十二天是如何说你的。”
鸣栖“嗖”地将头埋进双臂之间,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听”
褚繁余光撇了眼“鹌鹑”,清清嗓子:
“成桓被打入凡间,而星月神女愧疚难当,良心发现,所以亲自下凡,帮成桓历劫。”
他越说越起劲:“神女亲自为成桓君入世堪破种种险境,才助其轻易顺利过关。”
“哦,还有人说,其实你们都磕错了。”
“星月神女下凡原本是为了止阳君,没想到竟然闹了个大乌龙,认错了人,这才帮成了成桓君!”
“幸亏止阳君自己够靠谱看破劫难得以复归,不然能不能回天,还真不好说。”
“这鸣栖君还真是...乐于助人...但眼神不太好。”
鸣栖从手臂间露出张生无可恋的脸:“你有完没完!”
褚繁忍了一整日终于忍不住:“某种意义上说,也没传错不是。”
鸣栖怒不可遏,“哪里没错!”
怒气冲冲:“犯错的人是成桓,牵连了止阳不说。”
当然止阳入凡本也有渡神君劫数的巧合在。
鸣栖强调:“是我认错人吗?”
“明明是成斌仙君舍不得儿子受苦,只手遮天,趁他们同时下凡的契机,秘密更换两人的命簿,调换入世的身份。”
“以至于我照着司命给的线索下凡寻止阳,一门心思助他破劫。”
鸣栖越说越生气,一张脸,气了个通红又惨白,“结果呢”
“全都报到了成桓那个混账犊子身上!”
“我才委屈,谁来安慰我?”
褚繁抱着干果,后退了数步,不想被自家妹妹的怒火波及。
他笑得很艰难,“成斌仙君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是,他以为凭着止阳水神之子的身份,天命不敢为难。”
“觉得本属于止阳的容时身份更好,结果为成桓换的命数,可谓一生孤寂凄惨无比举步维艰。”
想至此,褚繁刻薄的很:“若不是咱们心地善良星月神女鸣栖多年付出,为其化解危机。”
褚繁神色一暗:“他极有可能坠入轮回,不知几百几千年才能回十二天。”
不错,本来在司命既定的命簿之中
容时,也就是止阳,受罚的同时叠加了神君劫数,历的是至高劫数有无之劫。
容珩,才是成桓本该托生的身份,实则才是还算稳当的那个。
谁知道,成斌仙君自作聪明,调换两人身份,坏了自己儿子的命,也误导了鸣栖。
心地善良...?
鸣栖阴测测地盯着褚繁,他绝对是在嘲笑她。
绝对是!
流言漫天纷飞,成桓能凡尘短短四五十年余年就历劫结束,是星月神女认错人历经千辛换来的!
鸣栖仰天长啸,深深吸气,满脑子都是:“我这辈子完了”的崩溃。
算了
要不就这么过一辈子
别出门了
祁朝从繁杂的礼物堆里冒出了个头,举起鎏金嵌红宝珍珠云母阴阳酒壶,显摆了好半天。
“这个阴阳壶我喜欢。”
鸣栖绝望地拍了自己额头:“拿去拿去”
看着贪多贪足华丽富贵的酒壶,褚繁不忍直视:“你怎么是这种审美?”
“好歹也是我们十二天最漂亮的金羽凤凰”
“这般财迷心窍,审美陆离”
“你才不懂!”祁朝稀罕地蹭了蹭酒壶,随口道:“你别生气,反正已经成为笑柄了”
鸣栖:“......”
祁朝“欻”地一声摊开张毛茸茸的兽皮,没什么兴趣扔在一旁。
褚繁连忙站起来:“哎哎哎,那张八眼龙角兽皮你给我留着,一看就该是本君我的。”
祁朝回怼:“你也不怎么样,这也看的上?”
褚繁冷冷看她。
鸣栖对这两个只知道趁火打劫的土匪感到深深的谴责!
祁朝挑的心满意足,闪到鸣栖身边,抬起头,眨巴眼睛:
“虽然你认错了人,但你好歹也算成桓君的恩人,有了这一层恩情,相当于拿住了他们家,到时候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总之你也是受害者,千错万错都是成斌仙君的错,没有他,哪能折腾出这么多事。”
祁朝拍了拍姐妹的肩膀,“不会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事情啦!”
褚繁摸着毛皮,不知在想什么出神。
鸣栖扶额,谁来安慰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祁朝:“不过想开点,虽然止阳没能得到你的帮助,但他不也历劫成功了?”
对啊
止阳,现在已经历过劫数,晋位神君。
彻底领下四海水域之责。
是新任水神。
这并不能抵消鸣栖的无语…
于是乎,任凭流言纷飞
鸣栖鹌鹑似的在玉华殿闭门不出数月。
而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成桓君,仿佛因历劫后元神震动的原因始终未曾露面。
反倒是止阳,如今该称作神君,已然在水神之职上忙碌起来,还是那副大家熟知的温良儒雅的模样。
这几日,鸣栖天不亮,被月仙强行拉起来,与星宿们开会,处置堆积了许多的公务。
星宿小仙们维持着笑容纷纷表示:
“不辛苦不辛苦”
“也就多加了几十年的班”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星宿们顶着乌黑的眼圈控诉鸣栖十几年的擅离职守,看得鸣栖心虚不已。
“呵呵呵”
她既然为星月神女,负责整个三届的星辰轮转与月影潮汐。
日月交替,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
鸣栖做在桌案前,玩命地亡羊补牢。
“幸好星宿们还算靠谱,平日打理的很细致,没让我费太多功夫。”
等处理完公务,鸣栖坐在屋顶一隅,望着今日新排列的星辰图,满意的很。
只是夜风微凉,花香迷离。
鸣栖惊觉她忘了件重视的事
“要命!”
“我还丢了颗元神在那个混账天师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
鸣栖休整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
她就麻溜地滚去她父君的府邸,打算狠狠告上一状:
“让父君为我做主,上天入地挖出那个天师,最好揍得他恨不得堕仙。”
可谁知,半路却遇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男人一如往昔,一身湛蓝长袍,玉冠束发,俊朗的面容,气质出尘,整个人散发着贵公子的气息。
他漂亮的眼睛捕捉到了她,嘴唇微动:
“鸣栖”
鸣栖一愣,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