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凡:“你去寺庙上过香吗?”
楚流徵点头,“跟阿娘一块儿去的,拜佛祖和观音菩萨。”
萧靖凡继续包烤鸭,道:“那你们许的愿望可曾实现?”
楚流徵回忆片刻,摇头:“没有。”
“那就是了。”萧靖凡将包好的烤鸭递给她,“连佛祖和观音都实现不了的愿望,你只是凤女,还是下凡的凤女,法力受限,不如天上的神佛岂非很正常?”
【蛙趣!还能这样算吗?】
楚流徵再一次被皇帝的无耻给惊呆了。
这是叫她只受美名不办事?天下有这种好事儿?!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萧靖凡道:“真的神仙亦不会对信众予取予求。若只是跪下磕头求一求便能得神明眷顾,世上万万人,欲望无穷,神明如何顾得过来?”
楚流徵竟然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神明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两个铜板就能砸一次,得有范儿!】
【嗯……大不了以后出宫的时候我低调一点儿,不叫人认出来就行了。】
萧靖凡微抿唇角,忍下笑意,温声道:“朕已经安排了人散播消息,凤女此次显圣是为增我大盛国运,不理闲事。”
楚流徵:“……”
【不早说!!!】
在她思考是不是用烤鸭糊皇帝一脸之前,萧靖凡适时开口,叮嘱道:“宫里怕是要不太平一阵,不论去何处,你都要带上辰星和巳月,不要单独行动。”
楚流徵遗憾放弃用甜面酱糊他一脸的想法,张嘴咬了口烤鸭,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啧啧,暴君又要钓鱼执法了,不知道哪条鱼儿会上钩呢。】
*
在皇帝有心的推波助澜之下,凤女之说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楚流徵出个门都有许多宫人对着她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不是求发财就是求发财,听得楚流徵压力山大,都不爱在宫里逛了。
民间更是热闹,无数有关凤女的话本子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各处茶楼都有茶博士声情并茂地讲述凤女的故事,场场爆满。
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凤女与皇帝之间的爱恨情仇,毕竟当初皇帝抱着凤女进马车可是被无数双眼睛看着的。
这传来传去逐渐变了样,有说皇帝与凤女含情对望的,有说两人当众亲了个昏天暗地的,有说皇帝和凤女在马车里双修帮助凤女恢复法力的……
总之,百姓一致认为,皇帝和凤女是感天动地的一对有情人。
本来民间就有皇帝是天神转世的传言,这一下就跟凤女对上了。有人大胆猜测,在天上的时候凤女和皇帝便是一对。皇帝下凡历劫,凤女不愿和皇帝分离,便也跟着跳下凡间,与皇帝再续前缘。
这可歌可泣、生死相随、你跳我也跳的爱情哟,真是非常值得哭湿十张手帕。
不仅大爷大妈们爱听,就连年轻的少爷小姐也爱听。书商见势印出不少凤女和皇帝的爱情话本子,情节之曲折,插图之精美,一上市便引起哄抢,简直供不应求。
刷八卦总是刷到自己的楚流徵:“……”
不是,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真有人信啊?
封建迷信要不得!
“姐姐你看,这本册子上的画最像你。”养心殿,辰星将一本翻开的话本递到楚流徵面前,只见上面一面目模糊的女子浑身金光闪闪,一只硕大的凤头顶在脑袋上,霸气非常。
楚流徵:“……”
“这脸都看不清,哪里像我了?”她不理解,伸手点着画册,“这到底是凤头还是鸡冠啊?这真的不是一个像人的东西同时长了颗人脑袋和鸡脑袋吗?”
“很霸气啊。”辰星觉得画册没问题,“凤凰从姐姐背后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一片金光,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楚流徵:“……”
原来她当时是这么个魔幻又弱智的形象啊?
“这本也不错。”巳月难得没研究那些瓶瓶罐罐,手里也拿着一本翻开的话本,“讲的是姐姐和陛下在天庭联手降妖除魔的故事,暴打黑熊精这一段写得特别好。”
“哪段哪段?”辰星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给我瞧瞧。”
“这儿。”巳月将话本递给她,顺手将她方才看的那本拿过来,仔细端详上面的画作,还不时抬头看一眼楚流徵,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楚流徵:“……你们没有其他正事可干吗?”不要再看这些胡编乱造的降智话本了喂!
辰星和巳月齐声答:“伺候姐姐就是正事。”
楚流徵:“……”
好吧。
她自暴自弃地拿过一本话本翻开。
该说不说,人民群众的脑洞直通云霄。她就是把脑浆子抠出来再塞回去也绝对编不出“皇帝陛下为了给凤女贺寿,先是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再被万年玄冰冻成冰坨子,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就为了活捉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蛇妖,逼着它们在大殿上扭成麻花、跳艳舞给凤女祝寿”这种集玄幻、惊悚、猎奇、行为艺术于一身的炸裂剧情。
这特喵是人能想出来的?!
这得是喝了多少斤假酒、又被多少道天雷劈过天灵盖才能诞生的绝世创意啊?
楚流徵大开眼界那个眼界大开,逐渐沉浸在人民群众的脑洞中无法自拔。
嗯……如果不把主角当成自己的话,这话本还是挺有意思的。
*
昭阳宫主殿。
一张信纸被丢进火盆,只片刻便烧成了灰烬。
旁边的书案上放着一个红木盒,里面放着一对镶金嵌玉的银镯,看大小应是孩童之物。
淑妃腰后靠着软枕,垂眸盯视银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宛若老僧入定。
侍立一旁的雁回心思百转,看看火盆里那堆灰烬又看看银镯,一时也不清楚自己希望看到主子做什么决定。
“收起来。”淑妃终是做出决定,伸手关上红木盒递给雁回,轻声叮嘱,“别叫公主看见。”
雁回立刻接过,却站着没走,抿抿唇,欲言又止。
淑妃抬眼看她,“怎么?”
“娘娘,这镯子——”雁回觉得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话语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只是伤身,不害命,日后好生调养便……”
在淑妃的盯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跪下,“娘娘恕罪,是奴婢想岔了。”
“雁回,本宫只有慧容这一个骨肉,她是本宫的命!”淑妃盯着她,声音是往常没有的冷硬,“谁若对公主不利,本宫决不轻饶,包括本宫自己,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