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入宗门,需测灵根,并将测灵根结果,录入宗门令牌。
之前同夏若竹一起入门的修士,早便不知去了何处。
即便还在,亦少有人关注其他人是何灵根,更何况,还是狗都不理的废物灵根。
夏若竹需遮掩修为的法器,林子禹觉得奇怪。
她的说法是需增加一层保险。
这说法站不住脚。
修为弱,意味软弱可欺,找上来的麻烦便多!
千衍宫入门令牌是林子禹炼制的,他轻而易举便能知晓夏若竹的灵根——五灵根。
五灵根,修炼速度太快了。
还符丹器阵多修,夏若竹一定有其他未知的底牌。
夏若竹没说,林子禹便也没问。
谁知五灵根,竟有这般凶险!
林子禹在院子内转了好几圈,突然又给夏若竹传讯,让她过来。
夏若竹只觉莫名其妙,方赶她走,她还气未喘一口呢!
但林子禹见面第一句话,差点让她跳起来:“你是五灵根之事,不可让旁人知晓!”
夏若竹惊疑不定:“林师叔?”
林子禹摆手:“各种缘由,我不好多说,你修为太低,知道多了没好处。”
夏若竹震惊过后,突然冷静下来。
林子禹还是可信任的吧!
她抿抿唇:“有高阶修士要剥夺我的灵根么?”
这下换林子禹诧异:“你如何知晓?”
“遇到了许多事,猜测。”
两人相对,默然片刻,林子禹叹息:“此事即便知晓,亦无转圜余地,唯谨慎罢。”
夏若竹点头。
“六艺考核初筛时测灵根。”林子禹突然想到一事,脸色大变。
千衍宫的令牌,他能轻易拿到信息,亦能轻易改变信息,任谁看到,都只以为夏若竹都是三灵根。
但这信息若泄露出来,林子禹霎时觉得无比头疼。
夏若竹很快明白他要说什么,忙道:“我测出来,是三灵根!”
林子禹忍不住挑眉。
夏若竹将手臂伸出,细白的手腕上圈着一个五彩灵环。
“高长老炼制的五灵环,我偷偷藏了一个。”
对高长老而言没成功的五灵环,正好适合她!
林子禹叹为观止:“你这般机灵,甚好。”
两人又聊了一阵,夏若竹还是忍不住问:“林师叔,您不觉得,这届的六艺考核,格外不对劲吗?”
似乎在想方设法将修士往逍遥镇引。
林子禹揉了揉额头:“一届六艺考核搞出这么大阵仗,之前从未有过。”
特别是最终这个结果宣布,突然给整个修真大陆都发请柬,章程如何本该一开始就定下!
仓促得令人费解。
夏若竹有些坐不住了:“林师叔,我出去看看。”
林子禹叫住她,丢了她一个储物袋:“我近日闲暇,炼制了一些法器,拿着用。”
夏若竹微怔:“师叔,我有。”
“你的是你的,师叔送的是师叔的心意。”
林子禹不容她拒绝:“都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夏若竹便不客气了,收起储物袋,与他告别,出了院子。
逍遥镇的大街相比以往,愈发热闹,四处人影憧憧。
夏若竹转悠一圈,被吵得脑仁疼,封闭五感才好些。
她便朝城外走。
走着走着,竟被人拦住去路。
夏若竹抬头,略显意外:“圣女?刘道友?”
一个孩子模样的炼气修士跟在两人身后,语声怯怯询问:“仙子,人替你们寻找了,你们允诺的灵石?”
袁心璐不耐烦:“还会欠你不成?”
她随手抛出几块灵石,速度太快,小修士未接住,灵石在地上咕噜噜滚。
小修士忙俯身去捡。
十枚下品。
夏若竹嘴角抽了抽:“袁圣女,你也忒小气了吧?别人替你跑腿寻这么久,你就十枚下品打发了?亏你还是碧落宫圣女,平白丢南辰大陆的脸!”
夏若竹的声音特意放大。
圣女,丢脸几字落入周围修士耳中,很快便有不少视线投过来。
那小修士也是个鬼机灵,捧着灵石泫然欲泣:“仙子,您答应我的明明是一百下品灵石!”
袁心璐额头突突的跳,每次遇到夏若竹,真的从无好事!
“我何时说过一百下品了?”
刘杰拉了拉她,堂堂圣女,和一个小孩争辩,掉价。
他抛给小修士一个储物袋,小修士抬眼之际,清晰察觉刘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小修士眼珠滴溜转了一圈,看向夏若竹:“这位仙子,他们会不会杀我?”
夏若竹嘴角翘了翘:“你替圣女做事,圣女为何杀你?若他们真杀了你,只能说明他们表里不一,狠辣恶毒,以后,谁还敢替他们做事?”
袁心璐脸上变了变,手迅速抬起:“夏若竹,你特么真的找死?”
“袁圣女。”夏若竹语气懒洋洋:“找不找死的,我在你面前也找过许多遍了,这不没死成,还在蹦哒么?说说吧,特意寻我,何事?”
“你约了刘师兄比试。”袁心璐自动忽略她前面那番话,目光炯炯:“却一直寻不到你人,你怕了?”
“怕?”
夏若竹不着痕迹打量刘杰一眼,金丹后期,修为同她一般。
但她有阿裂,有三首翔鸾,还新炼制了两件攻击法器。
正好试验一番。
夏若竹未废话:“走!”
袁心璐欲出口的讥讽卡进嗓子眼,好半晌冷笑:“不自量力!待会有你哭的!”
夏若竹回敬:“啧啧,上次打败圣女,圣女哭得着实惨。”
袁心璐恼怒:“你胡说,我哪里哭了?”
“圣女不记得了?可惜!我应拿留影石录下来,日后不时拿出,观摩温习一番圣女的娇憨情态。”
袁心璐张了张嘴,又闭上,她总算学乖,不能和夏若竹争口舌,自取其辱。
风云擂台和以往相比,人也更多。
大约做了改良,空间更大,比试场地也更多。
押注的修士们,将一处处擂台围得水泄不通,喊得脸红脖子粗。
三人等了一阵,才空出新的擂台。
夏若竹和刘杰一齐跃至其上,59号对105号。
见有新面孔出现,很快便有修士围拢过来,分析议论谁输谁赢的可能性。
最终,大多数修士倾向于夏若竹输。
无它,刘杰金丹后期,夏若竹显露的修为却是金丹中期。
另外,夏若竹是女修。
得出判断,修士们又呼啦啦离开,去押注。
第一个押刘杰赢的红袍修士听到赔率,以为自己幻听——8:1?
他判断错了?大家都以为那女修会赢?
那女修有何来头他不知道么!!
他茫然抬头,将要递出的灵石收起,决定先观望观望。
很快有第二个修士,第三个修士……听到赔率,各个面色古怪。
红袍修士见众人皆押刘杰赢,心思总算活泛几分,忍不住出言问执事弟子:“赔率为何这般高?押59号赢的是什么人?”
按理说,这等信息,执事不该透露,但这执事是新来的,挠挠脑袋:“押注的是她自己。”
红袍修士愕然,随后咧开嘴,哈哈大笑。
押自己赢,还押得不少,格外自信嘛!
红袍修士再度掏出灵石,便要押注,斜翅里一只手伸过来:“押注,59号赢。”
红袍修士愕然,还真有人押注夏若竹赢!
他语重心长劝解:“道友,你别看59号赢的赔率低,那是她自己给自己押了注。”
被劝的黑斗篷修士却不领情,一声冷嗤:“你知道59号是何人吗?”
红袍修士还真不知。
“不知便断定她会输?照你这般押注,能赢才怪!”
红袍修士噎住,眼见黑斗篷修士要走,他忙上前几步:“嘿嘿,道友,不知您能否告诉,这59号何许人?”
黑斗篷修士有些不耐烦,然红袍修士态度诚恳,方才还自以为是地劝解他了,他不情不愿地开口:“六艺考核知道嘛?这女修可是丹符双修的魁首!”
红袍修士心头一震,一个名字瞬间浮现脑海:“夏若竹夏道友?”
“没错!”
红袍修士倒吸一口凉气。
男修比女修强,这是常态,但女修若是个符修,还是个天阶符修,那便不好说了!
打不过,拿一袋麻袋符篆,往死里炸啊!
红袍修士眼珠一转,灵石递出:“押注,59号赢!”
接二连三有人押注59号赢,原准备押105号的修士坐不住了,忙上前探寻,红袍修士神神秘秘地压着嗓门:“你们可知,59号是谁?”
夏若竹和刘杰,相对而立。
刘杰未动作,夏若竹亦未动作。
两人平静地盯着对方,从台下看,倒有点含情脉脉的架势。
袁心璐霎时不满了:“刘师兄,打她啊!”
擂台还未封闭,夏若竹勾了勾唇:“刘道友,听说你要与袁圣女订婚?”
刘杰自得地昂起头:“不错。”
夏若竹嘴角笑意更深:“甚好。”
圣女嫁谁都成,只别去祸害林师叔。
两人言笑晏晏,说了何话,袁心璐听不清,心中不满更甚:“刘道友,这女人惯会狐媚子般迷惑人,你别被她的脸骗了!”
夏若竹笑:“圣女很紧张刘道友嘛。”
刘杰矜持地将手负在身后:“自然。”
话音还未落,灵力如同天女散花般扑面而来,随之响起夏若竹淡漠的声音:“可惜,我不是怜香惜玉的。”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惊人。
灵力四散,刘杰正欲躲闪,灵力又迅速汇聚成一个圈,并不规则,夏若竹大拇指和食指合上,又猛然分开。
“砰!砰!砰!”爆破声连续响起。
红袍修士原还在押注处,和一群修士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眼睛描到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握草!”
不愧是天阶高级符修!
整个擂台被一片火光烟雾笼罩,里头情形如何,完全看不清。
外头修士以为夏若竹使用的符篆,其实不然。
她用的这招式,叫“作茧自缚”。
是千衍宫外门大比时,她从一个叫肖扬的男修那学到的,只经过数次改良,整体威力如今不可同日而语。
一整沓天阶天震符的威力都没它好使!
夏若竹突然起来的攻击,让刘杰的头嗡嗡的,搞突袭,太卑鄙了!
他提气几个纵身,便跃出爆破包围圈,方看到夏若竹的身影,眼内浮现一丝厉色。
下一瞬,清凌凌的铃铛声,突然响起。
刘杰眼睛出现瞬间迷茫,却犹自挣扎,铃声愈发欢快,这挣扎幅度便越来越小,刘杰惊讶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玉虚门。
跨过门槛,里头一坐一立站着的,正是师父单玉韬和师兄王康。
两人正在论事,见他进来,单玉韬皱眉:“你不好好修炼,过来作甚?”
刘杰心中有气。
碧落宫派人来议亲,和圣女年龄修为相仿的,明明是他。
偏师父偏心,只考虑师兄,却完全未考虑他!
“师父!”刘杰拱手:“师兄已经两千余岁,圣女可以管他叫爹了!”
他毫不客气说来,单玉韬顿时眼一立,便要呵斥,偏师兄王康蓦然笑开:“师弟还是这般稚子之心,这婚约若师弟想要,便拿去吧!”
刘杰满腔的斗志,噗地熄灭:“当真?”
碧落宫圣女,多好的资源!更别提袁宫主,还是整个南辰大陆唯一能炼制仙品延寿丹的炼丹师!
王康尚未答,单玉韬便怒气冲冲开口:“此事与你不搭干,回院子修炼去!”
刘杰冲出院门,怒气已达天灵盖。
门口的玉石台阶上,一只独角鹤鹬,歪着脑袋奇怪看着他。
畜牲!好你个扁毛畜牲,也敢笑老子?
刘杰猛然拔剑,迅疾挥出,狰狞的剑气咆哮着朝独角鹤鹬卷去。
独角鹤鹬吓一跳,双翅一振,便扑腾着飞走,几息间不见踪影。
他的剑气,到底慢了些。
刘杰心中郁气不仅未发出来,还更深了,大吼一声,朝着草木一剑剑斩去,不多时,便满地狼藉。
有人从院子出来了,离他远远站着,也不说话,良久,突然发出一丝轻笑:“师弟,师父叫你进去。”
刘杰转头,犹自气哼哼:“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很得意?”
王康摊摊手:“师弟,联姻之事,全凭师父安排,我亦做不了主,你若实在气得很,便找师父去说吧!”
刘杰噔噔噔又冲进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