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呆滞片刻,又从怀里摸出瑞王的手令。
“统领大人,这是瑞王爷的手令,您看看再说。”
林丰摆手:“别给我,去拿给百姓们看就好。”
韩琦顿时傻了,呆呆地看着林丰,不知所云。
他心里明白,如果没有林丰的话,他这个丞相就是亲临州府衙门,也根本不管用。
你去送钱好使,若是去要钱,恐怕没人理会自己。
琢磨了半晌,韩琦不肯放弃。
“统领大人,您可附一道手令,老夫便去州府衙门传旨,无需你亲临现场。”
林丰笑了:“丞相大人说甚笑话,我一个御林军统领,命令州府缴税?八竿子打不到的事儿嘛。”
韩琦皱眉道:“统领大人,当时这些州府官员,可都是你提拔重用的,你不说话,他们怎么会听?”
林丰恍然道:“对啊,忘了您丞相大人是管理朝廷官员的,这样,你直接去州府收税,若有不听命令者,可直接撤掉换人便是。”
韩琦再次呆滞。
他哪里有这能耐,战乱让各地人员混乱,原来的官员不知所踪,现在都是林丰的人。
他去撤了人家?
估计官还没撤呢,他就会被人家给先弄死了。
韩琦无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圣旨和瑞王的手令。
“统领大人,这可都是下给你的,让老夫如何去做?”
林丰招手:“这个可以给我留下,本统领也认,只是税收不是我御林军的事儿,还得劳烦丞相大人去做。”
林丰主打一个,你说啥都行,要让老子去说话,没门。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谈崩了。
韩琦也没了主意,只能起身告辞。
圣旨手令都没给林丰留下,留下也白瞎,还不如自己留个证据。
他回到京都城相府,将七个州府的资料摊在书案上,仔细琢磨着办法。
半晌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来人,去通知蔺仓石大人,来此议事。”
丞相大人相招,户部侍郎蔺仓石来得很快。
“大人,您找下官何事?”
一进门,蔺仓石便问道。
“嗯,是这样,皇上要追缴前几年的税赋,特别是西北七府之地,圣旨已经颁布下来,需要有人去做...”
蔺仓石本以为丞相找他,是有什么好事,一听是这个,立刻哭丧了脸。
“大人,不是下官不想去,税赋也是下官的本职,可您也清楚,那些州县去了也是白去,他们手里捏了厚厚一叠借条,全是御林军战时,征集粮草留下的,国库亏空,这些借条根本兑现不了,更别说税赋。”
韩琦沉下脸:“不是还有富裕的州县嘛。”
“富裕?呵呵,大人,谁都知道,现在富裕的州县,可都是林丰的地盘,皇上心里也清楚着呢。”
“胡说,难道林丰能凌驾于朝廷之上?”
蔺仓石一摊手:“肯定不能,只要大人跟林丰说好了,下官立刻去收税。”
韩琦不说话,瞪着他。
蔺仓石苦笑,也不说话,知道丞相大人已经碰了钉子。
两人斗鸡一般,呆滞半晌。
韩琦敲了敲桌子:“这里有一个突破口,你琢磨琢磨。”
蔺仓石探头过去,看着书案上的纸张。
“京西府知府吴若凛,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林丰换掉的一府之长,此人是大宗二年的进士,应该心向朝廷,你可从他那里,有所收获。”
蔺仓石疑惑地看了看韩琦。
“大人,林丰没有换掉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您确定他会违背林丰的意愿,给朝廷上缴税银?”
韩琦含笑点头:“至少难度小了很多,还要看你蔺侍郎的本事,最好不要让本相失望。”
蔺仓石知道此事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道。
“大人,这个皇上的圣旨,能不能借给下官一用?”
“自然可以。”
蔺仓石从丞相府里出来,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心里犯了愁。
京西府吴若凛他倒是认识,此人为人也圆滑,但是,却能拐弯抹角地拒绝你的要求。
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没别的办法,任务是丞相交代的,背后又有圣旨,他蔺仓石再收不回点税银,这官可就干到头了。
蔺仓石回家准备了一番,带了两个手下,又去衙门点了二十个税务专办。
说是税务专办,其实就是干打手或者护卫的活。
他们从京都城西门出城,一人一骑,一路往京西府城而去。
作为御林军统领,京都城内外的所有事,都瞒不过林丰的耳目。
听说户部侍郎蔺仓石带了人往京西府城去了,林丰淡淡一笑,不再理会。
他还忙着要收复临都府,整个计划需要详尽加详细。
只说京西府城知府吴若凛,将户部侍郎蔺仓石迎进城内,来到府衙内坐定。
仆役端上茶水,伺候着几位官员。
蔺仓石也不废话,都知道他在朝廷是负责干嘛的,所以,客气话都不用说。
“吴知府,咱先公后私,看看账簿再说其他。”
“好啊,蔺大人公私分明,令人敬佩。”
旁边有官员捧了账簿,算盘子噼里啪啦一阵响。
然后将数字写在纸上,双手递到蔺仓石面前。
蔺仓石看都不看,下颌摆动,示意将纸张送到吴若凛面前。
吴若凛接过纸张,扫了一眼后,点头一笑。
“来人,去取账目过来,给各位大人过目。”
蔺仓石疑惑地问:“什么账目?”
“蔺大人,这几年,御林军从京西府征集了若干粮草,恐怕您手中数字,还抵不了这些借据的一半。”
蔺仓石心中叫苦,又他妈是这样的状况。
“哎~此事与税赋乃两码事,不可算入税收之内。”
“噢,那蔺大人,不知这借据该跟谁去讨要?”
吴若凛懵懂地问。
“谁借的你就问谁去讨要啊,这个还用本官教你吗?”
蔺仓石不耐烦地回道。
“就是说,此事朝廷不管?”
“不是朝廷不管,是本官管不着这些事。”
吴若凛不解:“御林军的粮草应该是国库拨付,从京西府借过去的,就应该国库归还,大人您的税银也是入国库,怎么就不能用借条顶税银呢?”
蔺仓石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是两笔账,借据是谁出的,你就去问谁要,这跟朝廷的税银是两码事,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