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松树林时,小松鼠奇奇正蹲在树洞口数松果。他的尾巴蓬松得像朵蒲公英,可藏在尾巴底下的小篮子里,只有三颗皱巴巴的松果——今年的松果被暴雨打落了大半,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在发愁冬天的粮食。
“得找到月光坚果才行。”奇奇对着树洞墙上的老地图叹气。那是曾曾祖父画的,泛黄的纸页上,用松脂标出了一片神秘的山谷,说那里长着会在满月夜发光的坚果,一颗就能抵上一整个冬天的粮仓。可地图的后半部分被虫蛀了,只留下“穿过迷雾沼泽,渡过冰溪,在会唱歌的石头旁”这几个模糊的字。
“带上这个。”隔壁的刺猬球球滚过来,背上插着片巨大的梧桐叶,“我奶奶说,迷雾沼泽里的雾会偷东西,用这个当盾牌。”梧桐叶上还沾着甜甜的野蜂蜜,是球球省下来的。
奇奇把梧桐叶挂在脖子上,又往篮子里塞了块储存很久的蘑菇干,朝球球挥挥爪子:“等我回来分你一半坚果!”
迷雾沼泽果然像团化不开的牛奶,走进去就分不清方向。奇奇刚迈出三步,脖子上的梧桐叶突然“啪”地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他猛地回头,看见雾里飘着无数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是沼泽里的雾精灵在抢叶子。
“这是我的盾牌!”奇奇把叶子抱得紧紧的,忽然想起妈妈说过,雾精灵喜欢听故事。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曾曾祖父用尾巴扫开雪崩的故事。讲到精彩处,那些小眼睛慢慢围拢过来,雾也好像淡了些。等故事讲完,雾精灵们竟用雾气搭了座小桥,桥面上还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顺着桥走,能看见冰溪。”一个细细的声音从雾里传来,“但冰溪的冰太薄,别自己过。”
奇奇踩着雾桥走到沼泽尽头,果然看见一条亮晶晶的小溪。溪水冻成了薄薄的冰,底下的鹅卵石像嵌在玻璃里的宝石。他正发愁,冰面上忽然“咔嚓”裂开个小缝,一只戴着贝壳帽的小青蛙探出头来。
“我是冰溪的守护者。”小青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蓝光,“你要找月光坚果?去年有只老狐狸掉进去,还是我用尾巴托他上来的呢。”
奇奇这才发现,小青蛙的尾巴又宽又大,像片荷叶。“你能帮我过河吗?”他小声问。
“但你得先帮我个忙。”小青蛙指了指冰面下,“有颗星星掉进去了,卡在石头缝里,它的光快灭了。”
奇奇趴在冰面上,果然看见一颗小星星,正有气无力地闪着。他摘下脖子上的梧桐叶,小心翼翼地伸进冰缝,叶子的边缘刚好够到星星。等把星星捧出来时,它已经黯淡得像块普通的石头。
“对着它哈三口气试试。”小青蛙说。奇奇把星星捂在爪子里,哈出暖暖的气。第一口气,星星亮了点;第二口气,它开始发烫;第三口气,竟“嗖”地飞了起来,在冰面上空转了三圈,冰溪的冰层瞬间变得厚厚的,像块结实的水晶。
“星星帮你冻厚了冰。”小青蛙跳进水里,“快走吧,满月快升到山顶了。”
走过冰溪,面前出现一片铺满鹅卵石的山谷。奇奇正对照地图找会唱歌的石头,忽然听见“呜呜”的哭声。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头后面,缩着只小鼹鼠,他的小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旁边散落着几颗碎掉的橡子。
“我的储粮袋被乌鸦叼走了。”小鼹鼠的鼻子红红的,“妈妈说,今晚要是找不到新的橡子,我们就得搬到暖和的南方去,可我不想离开家。”
奇奇摸了摸自己的小篮子,那三颗皱巴巴的松果好像在轻轻硌他的爪子。他蹲下来,帮小鼹鼠一起刨土。松果的香气引来了几只小蚂蚁,它们排着队往石头缝里钻,不一会儿就拖出一颗饱满的橡子。顺着蚂蚁的踪迹,他们竟在会唱歌的石头底下,找到了一窝藏得好好的橡子——原来是松鼠们去年忘了的储备。
“这些够你过冬了。”奇奇把橡子堆成小山,小鼹鼠高兴得直转圈。这时,会唱歌的石头突然“叮咚”响了起来,像有人在敲小铃铛。石头旁边的草丛里,露出一串亮晶晶的东西——那是月光坚果!它们挂在低矮的灌木上,每颗都像裹着一层银霜,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发出甜甜的香气。
奇奇刚要伸手摘,灌木突然“沙沙”动了动,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狐狸钻了出来。他的尾巴断了一截,身上沾着泥,看见坚果时,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却又很快黯淡下去,转身想走。
“你也需要坚果吗?”奇奇问。小狐狸点点头,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妈妈病了,躺在山洞里不能动……”
奇奇数了数,月光坚果刚好有十颗。他摘了五颗放进自己的篮子,把剩下的推给小狐狸:“你拿去吧,冬天很长,我们得互相帮忙才能过下去。”
小狐狸的眼泪掉在坚果上,把银霜冲开了一点:“我知道哪里还有野栗子,明天我带你去摘。”
等奇奇背着沉甸甸的篮子回到松树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球球在树洞口等他,看见篮子里的月光坚果,眼睛瞪得圆圆的。可奇奇没先数坚果,而是把一半坚果分给了球球,又跟着小狐狸去摘野栗子,分给了没有粮食的刺猬一家和兔子奶奶。
冬天来临时,松树林里的每个树洞都堆着满满的食物。奇奇的树洞里,除了月光坚果,还有球球送来的蜂蜜,小鼹鼠刨来的红薯,甚至冰溪里的小青蛙,也托水流漂来了几颗亮晶晶的冰栗子。
一个飘着雪的夜晚,奇奇趴在温暖的草堆上,听着窗外的风声。他忽然明白,曾曾祖父地图上没画出来的秘密——月光坚果最神奇的地方,不是能填饱肚子,而是能让分享它的小动物们,心里永远装着春天。
月光透过树缝照进来,落在剩下的几颗月光坚果上,它们好像比刚摘回来时,更亮了些。奇奇的尾巴轻轻摇了摇,他知道,明年春天,一定要带着朋友们去看看那片山谷,看看会唱歌的石头,还有那些帮过他的小生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