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玻璃罐在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整整齐齐地排列成漫长的数列,每一列都向前方黑暗延伸,一眼望不到头,整个广阔的空间里不知道究竟存放着多少个这样的‘人体罐子’!
“我的天啊……这……这到底是什么?”托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看向玛仕多和珍妮,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但在场的所有人谁又能知道这地狱般的景象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玛仕多强压下心头的寒意,缓缓走近最近的那个装着棕发女人的玻璃罐,他强迫自己仔细观察,女人的面容姣好,身体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她就像是在这个罐子里睡着了,甚至表情可以称得上‘安详’。
但越是这种‘安详’,配合着这冰冷的造物就越发显得邪恶和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到底在进行什么样邪恶的实验?!”玛仕多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谁能想到在雪鹰堡的地下不仅仅有埋葬着历代先祖的家族墓穴,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规模庞大且技术诡异的人体实验场所!
队员们也开始小心翼翼地分散查看四周,除了这些望不到边的‘人体储藏罐’,房间靠墙的位置还安装着许多他们完全看不懂的复杂仪器设备。
这些设备大多由金属和不明材质的晶体构成,所有仪器都静默着看不出具体用途,也找不到任何操作说明或标识。
玛仕多走到一台有着两个大型推杆,整体呈梯形的庞大设备前皱着眉头仔细观察,试图找到面板接缝或者任何能提示其功能的线索,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尝试拆开看看。
就在他全神贯注研究仪器时……
“谁?!”
“出来!我看见你了!”
两声急促而紧张的喝问几乎同时从房间深处传来,是托姆和艾拉的声音。
玛仕多心中猛地一凛,瞬间抛下眼前的东西一把抄起靠在旁边的霍尔普步枪,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声音来源方向冲了过去。
珍妮和西姆的反应同样迅速,也从不同方向包抄过去。
当他们赶到时,只见托姆和艾拉正紧张地举着武器对准着墙角一排大型仪器设备之间的狭窄阴影缝隙,拉姆已经上前一步用宽厚的身躯挡在艾拉侧前方。
“怎么了?”玛仕多压低声音急问,枪口警惕地扫视着那片阴影。
“那,那后面,刚才有动静,我肯定没看错!”托姆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剑尖指着阴影深处。
“我也看到了,一个影子晃了一下。”艾拉补充道,语气同样紧绷。
玛仕多和珍妮交换了一个眼神,玛仕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准备突击的姿态低喝道“不管你是谁,快出来!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短暂的沉默后,阴影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牙齿打颤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似乎是物体摩擦地面的动静,而后一个身影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从仪器后面的阴影里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容憔悴苍白的男人,他头发凌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人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他低着头蜷缩着身体做出完全无害的投降姿态。
然而吸引玛仕多目光的是他身上那件虽然沾满了污渍和褶皱,但依旧能辨认出款式和材质都极为考究的制服,那是一件以深红色为底、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火焰花纹章、肩部带有金色绶带和流苏的华丽军装。
他太熟悉这种服饰了,这是负责王宫内部部分区域警戒的精锐:宫廷侍卫的标准制服,而且看其绶带样式和装饰,面前这人级别似乎还不低。
一个本该守卫在王宫最核心区域的宫廷侍卫,竟然浑身颤抖地躲藏在这个诡异恐怖的地下人体实验场里?
那人蜷缩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整个人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的呜咽声,精神状态显然极不稳定。
玛仕多冷眼扫视四周,从旁边一台冰冷的金属仪器旁拖过一张显然是为研究人员准备的椅子,放在这个男人面前大马金刀地坐下,他没有丝毫迂回,直接沉声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你为什么在这里?”
男人只是更深地埋下头,身体缩得更紧,没有任何回应。
玛仕多眼神一厉,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没时间也没耐心在这里玩心理疏导。
“把他架起来。”他对旁边的托姆和艾拉示意。
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将软泥般的男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玛仕多起身,用随身携带的备用捆扎绳迅速将他的手脚牢牢固定在椅子扶和腿脚上。
这样一来男人的脸终于完全暴露在光线下了,那是一张因恐惧和憔悴而扭曲、但依稀能看出曾有些许风度的中年男人的脸,玛仕多和珍妮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确认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这人明显带着库伦周边地区居民特有的深轮廓和微卷的棕发特征,让玛仕多心里立刻画了个问号:这可能是卡沃德利国王从南边带过来的亲信。
见这家伙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死狗模样,玛仕多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看向珍妮“珍妮,转身。”
珍妮有些不明所以,又好像猜到了什么,她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依言转过身去,玛仕多没有任何犹豫,闪电般抽出珍妮腰后皮鞘里的那柄精良短匕,随后刀光一闪。
‘噗!’
匕首精准地深深扎进了男人的大腿肌肉。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瞬间打破了地下空间的死寂,男人的身体猛地绷直,眼球暴突的同时额头上青筋毕露,刚才的死寂和麻木被剧烈的疼痛彻底击碎。
“你他妈的!疯子!混蛋!啊!!!”他嘶声咒骂着,声音因剧痛而变调。
玛仕多面无表情,声音压得极低,随口嘲讽道“我混蛋?我再混蛋能有你这种弃主求生、躲在这里像老鼠一样发抖的混蛋?”
这话半是试探半是刺激,他需要撬开对方的嘴。
“我,我没有!我不是!”男人挣扎着,痛呼中夹杂着辩解,不管怎么说至少他肯开口了。
“哦?这会儿会说话了?”玛仕多嗤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
“早这么配合何必受这份罪?”他瞥见珍妮似乎想回头,立刻喊道“嘿,珍妮,别乱看!”
随即又凑近因剧痛而剧烈喘息的男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和善’的微笑“现在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是谁?这里是干什么的?别考验我的耐心,也别挑战我匕首的锋利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