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之后的第二周………
星云深处的帝国主基地空间站,核心指挥室的灯光调成了深邃的暗蓝色,只有中央悬浮的巨型全息星图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星图上,代表敌对虫灾的深红色区域如同蔓延的毒瘤,占据了超过九九成的视野,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覆盖了无数星系、星团,甚至跨越了多个宇宙的边界。
如同癌细胞般无限增殖、无限扩散,形成了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死亡之海。
每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被虫灾彻底吞噬的星系,粗略统计的数量单位早已超越了“京”的范畴,需要用科学计数法才能勉强描述。
而代表帝国疆域的绿色区域,仅仅是星图角落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占比不足万分之一,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猩红的浪潮彻底淹没。
洛德靠在定制的合金指挥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从正式离开那个世界,或者说是猎尘的世界,到如今两年时间,让他那张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庞多了些许沉稳。
眼角眉梢褪去了初识宇宙时的浮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无数绞肉战沉淀下的冷硬。
虽然性子依旧沙雕,但是很明显,现在不是沙雕的时候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帝国皇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虚空纹路。
胸前的帝徽散发着微弱的幽能光芒,整个人既带着年轻君主的桀骜,又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杀伐果断。
在他身后,是整面墙的战术数据流,实时更新着帝国数千个战线上的战损比、资源消耗、虫群繁殖速率等核心指标。
每秒刷新的数字都是以秭为单位,寻常人看上一眼就会头晕目眩,但对洛德而言,这不过是每天必须处理的日常信息。
洛德虽然约等于看不懂,但是够装逼就行。
当然,在这里当皇帝一年了,不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不管怎么说,终于有个皇帝的样子了,虽然不是啥好名声吧。
加油加油,暴君不是梦了,那虽然现在已经有人叫自己暴君了。
潘多拉站在星图旁,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些深红色的区域,身后的机械臂在半空中微微悬浮,随时准备操作星图上的各项数据。
她的姿态依旧挺拔,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只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锐利光芒,暴露了她内心对当前局势的极度重视。
作为帝国的摄政王,也是洛德名义上的姐姐,她肩上的担子丝毫不比这位正统皇帝轻。
堕落帝国的阴影如同悬顶之剑,而眼前的虫灾则是燎原之火,稍有不慎,新生的帝国就可能在双重威胁下灰飞烟灭。
她面前悬浮着七个次级全息屏,分别显示着帝国核心工业产能、跃迁星门部署进度、附庸文明资源上缴率、敌对虫灾基因变异监测等关键信息。
所有数据都在她大脑中高速处理、交叉比对,形成对整个战局的立体认知。
“堕落帝国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洛德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但敲击扶手的频率微微加快了些许——这是他思考重大战略问题时下意识的动作。
当皇帝这么久了,脑子的确该带上了。
“没有。”潘多拉摇了摇头,机械臂轻点星图,调出一组更加详细的数据链。
“我们在周边十七个宇宙部署的四百三十个隐秘监测站,过去两个月共捕获三千七百二十一次异常空间波动。
经过分析,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点八是自然现象或低级文明的实验性跃迁,剩余百分之零点二无法明确来源,但能量特征与堕落帝国的已知技术记录不符。
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要么是还没发现我们——这种可能性低于百分之十;
要么是觉得我们暂时构不成威胁,懒得动手——可能性约百分之六十;
要么就是在进行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战略布局,暂时无暇顾及我们——可能性约百分之三十。”
“懒得动手……”洛德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在星图控制台上划过,将星图的缩放比例调整到宏观宇宙级。
整个视野被分割成数十万个六边形网格,每个网格代表一个独立的宇宙单元,“也好。正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但我们不能赌,堕落帝国的科技水平深不可测,从历史碎片中的记录来看,他们摧毁一个中等规模的文明舰队只需要一次主炮齐射。
而我们现在的防御体系连那一炮的百分之十威力都未必扛得住。”
他顿了顿,手指在几个关键宇宙网格上重重敲击:“所以我们必须建立冗余防线——在帝国核心疆域外围,至少要建立三层纵深防御圈。
第一层用附庸文明的舰队当炮灰,第二层用我们的无人作战单位集群,第三层才是主力舰队。
每层之间间隔至少三个宇宙单位的战略纵深,确保即使前两层被瞬间突破,我们也有足够时间启动应急跃迁方案。”
潘多拉迅速记录下这些指令,同时补充道:“我已经让工程部开始设计‘虚空陷阱’系统。
在关键跃迁节点部署伪装成陨石的自爆装置,内部填充反物质和高浓度幽能,触发后可以制造临时性空间乱流,干扰敌方的精准跃迁。
虽然不可能完全阻止堕落帝国的舰队,但至少能拖延他们的推进速度,为我们争取几个小时的预警时间。”
“几个小时的预警时间,在真正的灭国级战争中,可能决定生死。”洛德点头认可,但表情依旧凝重,“但这还不够。
堕落帝国的潜在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帝国的头顶。
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积蓄足够的力量,形成‘不对称威慑’——要么我们的军事实力强大到让他们觉得进攻得不偿失。
要么我们的扩张速度快到他们来不及反应我们就已经成了气候。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先解决虫灾这个心腹大患。”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帝国过去二十四个月的资源消耗分布图。
图表上,用于对抗虫灾的军事支出占比高达百分之七十三,科研和基础建设仅占百分之十八,民生和附庸文明安抚占百分之九。
“虫灾不仅在吞噬我们的生存空间,更在消耗我们有限的资源和精力。你看这个数据——”他指着图表上一条陡峭上升的红色曲线,“这是虫灾在过去六个月中的扩张速率指数,平均值是百分之二百四十,峰值时达到百分之五百。
意味着每过一个月,虫灾控制的区域就会扩大两倍以上,而且这个速度还在加快。”
潘多拉的眼神更加锐利:“按照这个趋势,如果维持现有防御战略不变,帝国将在十四个月后被虫灾彻底包围,二十一个月后核心疆域开始遭受直接攻击,二十五个月后沦陷。
而如果我们主动出击,以现有兵力进行正面清剿——”她在星图上模拟出一套进攻方案,蓝色箭头从帝国疆域向外辐射,但很快被红色浪潮吞没,“最乐观的推演结果是:消耗帝国百分之九十的军事储备,在七十二个月内将虫灾控制区域缩减百分之四十。
但无法彻底消灭母巢源头,虫灾将在休整十二个月后开始反扑。”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全息星图的光芒在指挥室中无声流转。
那些深红色的区域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每一次蠕动都代表着又有一个恒星系被彻底啃食殆尽。
星图边缘,代表帝国疆域的绿色小点孤独地闪烁着,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如同被狼群包围的羔羊。
“所以,常规战术行不通。”洛德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冷静,“无论是被动防御还是主动清剿,结局都是慢性死亡。我们必须跳出思维定式,用虫灾自己的方式打败虫灾。”
潘多拉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芒:“你的意思是……”
“以毒攻毒,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洛德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星图前,手指在帝国疆域那个绿色小点上重重一按,“放开我们掌控的虫群的自我繁殖权限,让它们也像敌对虫灾一样,疯狂繁殖、疯狂扩张。
我们在各个星域、各个宇宙搭建一次性的跃迁星门,不用精准定位,也不用考虑目标区域的环境,只要把能自主繁殖的母体发射出去就行。
它们能飞到哪里,就到哪里;能爬到哪里,就到哪里吃,直接在敌对虫灾的腹地开始繁殖,从内部瓦解它们的势力。”
这个计划大胆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帝国掌控的虫群,是通过欧若拉这位母虫培育出来的,一直以来都受到严格的繁殖限制级
每只战斗虫的基因序列中都植入了三重自毁协议,一旦脱离蜂巢网络超过七十二小时或检测到自主繁殖意图,就会启动细胞级崩解程序。
这种限制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它们失控,变成新的虫灾。
而洛德的提议,相当于主动解开这个枷锁,让帝国的虫群也变成一群无坚不摧的“蝗虫”。
潘多拉迅速调出帝国虫群的基因结构模型,机械臂在全息屏上快速操作,进行模拟推演:“如果完全放开繁殖限制,帝国虫群的扩张速度理论上可以达到每天百分之三千——是敌对虫灾的十二倍。
但风险在于:第一,失控可能性,虽然欧若拉是绝对忠诚的母虫,但大规模虫群在远离蜂巢网络的区域可能产生群体意识变异;
第二,资源消耗,无限制繁殖会导致虫群在短时间内吞噬掉所有可用生物质,包括我们自己的附庸文明;
第三,战略不可控性,随机投放的母体可能落入敌对大文明手中,被反向研究出克制我们的基因武器。”
洛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调出了帝国资源储备的详细清单。
清单上密密麻麻地列着数万种资源类型,从基础的金属矿物到稀有的幽能结晶,从生物质储备到附庸文明上缴的科技蓝图。
他的目光在几个关键数据上停留:“我们的生物质储备还能支撑多长时间的全速扩张?”
“如果维持现有的一百二十个母巢全速运转,同时放开繁殖限制,现有储备将在四十七天内耗尽。”潘多拉给出了精确到小时的推演结果,“但如果我们在扩张过程中同步掠夺。
按照虫群每占领一个标准资源型行星可获得约零点三单位生物质储备的估算。
只要扩张速度达到每天占领一千个以上行星,就能实现收支平衡。”
“一千个行星……”洛德眯起眼睛,“听起来很多,但分散到数千个宇宙中,每个宇宙每天只需要占领零点几个行星。
而根据侦察虫传回的数据,每个被虫灾吞噬的恒星系平均有八点三个可居住或资源型行星,其中至少三个具备高浓度生物质。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的虫群能在敌对虫灾的占领区内站稳脚跟,就能以战养战,实现自我维持。”
“但这样做……会不会引发新的危机?”洛德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不得不考虑后果,“万一我们的虫群失控,不受掌控,到时候岂不是要面对两线虫灾?”
“不会。”潘多拉的语气无比肯定,“欧若拉是帝国培育的母虫,所有帝国虫群的基因序列中都植入了忠诚烙印,绝对不会背叛。
而且,我们要培育的不是普通的战斗虫,而是专门用于繁殖和扩张的‘无意识生产型母体’。
它们没有任何操控意识,没有神经系统,甚至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纯粹就是一个移动的产卵巢穴。”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这种母体只有生殖系统和能量转化器官,唯一的功能就是吞噬生物质和能量,疯狂产卵。
它们不会争夺控制权,不会违抗命令,更不会失控。就算有个别母体出现变异,欧若拉也能通过基因链路直接将其抹杀。”
洛德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快速权衡着利弊。
这个计划的风险确实极大,但回报也同样诱人。
如果成功,帝国的虫群将以几何级数扩张,在敌对虫灾的腹地形成无数个据点,从内部将其慢慢蚕食。
而且,相比于常规的军事扩张,用虫群扩张的成本极低,几乎不需要消耗帝国太多的资源。
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帝国都动了起来。
主基地空间站的深处,欧若拉所在的巨型母巢,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座如同小型行星般庞大的母巢,原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产卵口,每天都有数十亿计的常规战斗虫卵被生产出来,输送到各个舰队和战场。
而现在,那些常规产卵口纷纷闭合,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巨大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特殊产卵腔。
欧若拉的意识如同无形的网络,笼罩着整个母巢。
她的身体结构在快速调整,基因序列被重新编码,所有的能量和资源,都集中到了培育无意识生产型母体上。
这种母体的培育难度极大,远非常规战斗虫可比——它们需要强大的能量转化能力、快速繁殖能力。
还要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和跃迁适应性,才能在陌生的星域存活下来。
第一个无意识生产型母体的培育,花了整整三天时间。
当它从产卵腔中缓缓滑出时,整个母巢都为之震颤。这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血肉球体。
直径大约有十公里,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甲壳般的生物组织,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能量纹路。
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也没有四肢,唯一的开口,是顶部一个巨大的、如同漏斗般的入口,用于吞噬生物质和能量;
而底部,则是一个狭长的产卵口,用于产出帝国虫群的虫卵。
这个母体的内部,只有一个巨型的卵巢和一套高效的能量转化系统,没有任何神经系统,没有任何意识,纯粹就是一个为繁殖而生的生物机器。
它的基因序列中,被植入了最核心的忠诚烙印和扩张指令,只要存活下来,就会本能地吞噬一切可利用的生物质和能量,疯狂产卵。
培育出帝国的战斗虫群,然后向周边区域扩张,攻击一切非帝国标识的生物和文明。
“无意识生产型母体培育成功,基因稳定,忠诚烙印激活,扩张指令植入完成。”欧若拉的意识通过蜂巢网络,传递给洛德和潘多拉。
一周后。
他走到指挥室另一侧的全息沙盘前,沙盘上展示的是帝国最近成功实施的一次“渗透作战”的详细过程:十二个无意识生产型母体通过一次性跃迁星门被投送到敌对虫灾控制区深处。
其中三个在落地瞬间被摧毁,两个因环境恶劣在二十四小时内死亡,但剩余七个成功在行星地表扎根,开始疯狂繁殖。
七十二小时后,这七个母体各自培育出了超过九十亿规模的战斗虫群,开始向周边扩散。
一百二十小时后,虫群占领了第一个资源行星,开始反向输送生物质回帝国网络。
“这个案例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八,远高于我们之前预估的百分之十。”洛德指着沙盘上的数据,“关键在于母体的改良——第二代无意识生产型母体增加了环境适应模块。
可以在极端温度、真空甚至强辐射环境下存活至少四十八小时,这给了它们足够的时间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潘多拉调出第二代母体的基因蓝图:“改良成本增加了百分之三百,但存活率提升了四点七倍,综合性价比提升了一点八倍。
如果我们将所有母巢的生产线升级到第三代标准——根据设计图,第三代母体将内置短距离跃迁器官。
可以在落地后进行单次自主跃迁,最大跃迁距离零点三光年,预计存活率可以提升到百分之四十以上。”
“立刻开始升级。”洛德毫不犹豫地下令,“集中所有生物实验室的资源,我要在三十天内看到第三代母体投产。
同时,一次性跃迁星门的产能也要提升——塔洛斯!”
金色的全息投影在指挥室中央亮起,塔洛斯的机械音响起:“陛下,我在。”
“一次性跃迁星门目前的日产能是多少?最大可以提升到多少?”
“当前日产能为十万台,产能利用率为百分之九十二。
如果调用所有附庸文明的工业设施,并启动紧急生产协议,最大日产能可以达到一百二十万台,但会消耗未来三个月的稀有金属储备的百分之六十。”
洛德快速心算:如果每天投放一百二十万台跃迁星门,每台星门平均搭载五个第三代母体,存活率按百分之四十计算,那么每天将有二百四十万个母体成功在敌对虫灾腹地扎根。
每个母体在第一个月内可以培育出约一千亿规模的虫群,也就是说。
三十天后,帝国将新增20.4万亿战斗单位分散在数千个宇宙的战线上——这个数字已经接近当前帝国总兵力的七成。
“启动紧急生产协议。”他做出决定,“稀有金属储备的问题,让海拉去解决。
通知所有附庸文明,他们的稀有金属上缴配额提高百分之五十,可以用科技蓝图或人口劳动力抵扣。
拒绝配合的,直接列入清理名单。”
“遵命。”塔洛斯的身影闪烁了一下,开始向全帝国工业系统下达指令。
潘多拉在这期间已经完成了更细致的战略推演:“如果我们按照这个速度扩张,预计在六个月内,帝国虫群将在百分之三十的敌对虫灾控制区内建立据点;
十二个月内,这个比例将上升到百分之七十;
十八个月内,我们将完成对所有主要虫灾巢穴的包围。但这里有个关键问题——”
她调出一份虫灾基因分析报告:“根据最近三个月从四百个前线战场采集的样本,敌对虫灾的基因正在快速进化。
它们进化出了针对我们第一代战斗虫的专杀酶,可以在接触后三小时内溶解虫甲。
虽然我们的第二代战斗虫已经增加了抗酶涂层,但根据模拟,敌对虫灾可能在九十天内进化出新的破解方式。”
“基因军备竞赛。”洛德冷笑一声,“那就陪它们玩到底。通知欧若拉,启动‘进’协议。
所有前线虫群每二十四小时进行一次基因采样,实时上传到母巢核心数据库。
一旦检测到敌对虫灾的新武器基因序列,立刻启动反向破解,并在四小时内将克制基因通过蜂巢网络推送到所有相关虫群。”
他顿了顿,补充道:“同时,我们要主动出击——培育专门的‘基因污染虫’。
这种虫子没有任何战斗力,唯一的功能就是在死亡时释放特定基因病毒,感染敌对虫群的母巢,强制其向无害化方向进化。
哪怕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只要投放数量足够大,总能起到效果。”
潘多拉迅速记录下这些指令,而就在此时,路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那造成的影响呢?
这些无意识母体飞到其他文明的疆域,或者未被探索的星域,肯定会引发混乱。
那些无辜的文明,岂不是要被我们的虫群吞噬?”
“影响再大,能有虫灾大吗?”潘多拉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虫灾所过之处,文明灭绝,种族消亡,寸草不生。我们的虫群虽然也会吞噬生物质,
但至少不会赶尽杀绝——对于有利用价值的文明,我们可以吸纳它们加入帝国;
对于没有价值的,就算被吞噬,也总比被虫灾彻底毁灭要好。”
潘多拉调出星图上一个被标注为“K-792文明”的案例:“你看这个文明,三个标准月前被我们的虫群发现时,已经快被原生虫灾灭族了。
我们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交出百分之八十的人口作为生物质补偿,剩余人口成为帝国附庸;
或者被双方虫群一起吞噬。他们选择了前者,现在这个文明的幸存者被安置在帝国边境的农业星球上,虽然失去了独立,但至少文明火种保存下来了。
而他们的母星——”星图放大,显示出一颗被彻底啃食殆尽的岩石行星,“成为了我们虫群的前进基地。
现在驻扎着三百亿战斗单位,每天向周边虫灾控制区发动至少两千次袭扰攻击。”
潘多拉炖了炖,才缓缓开口:“这个文明的科技水平评估为三级中期,有价值的技术有十七项。
其中三项已经被我们的科研部门消化吸收,用于改进跃迁引擎的能效。”
“从纯粹的战略角度看,这笔交易是划算的。”洛德开口点评,虽然知道的没有那么多,但是也挺给力的。
“不只是划算,是必要。”潘多拉的眼神锐利如刀,“弟弟,你是帝国的摄政王,应该比谁都清楚——对于帝国而言,‘将行之事必为己兴,以行之事必将再行’!
当年的帝国,为了对抗虫群和其他威胁,怎么做的?
他们直接炸出宇宙空带,人工制造大型空洞,甚至宇宙级空洞,硬生生阻断虫群的扩张路线。
中间死了多少文明,毁灭了多少星球,没人在乎——只要能赢得战争,只要能让帝国存续,这些都是值得的。”
潘多拉调出一份从帝国遗产数据库中解密的历史记录,投影在两人面前。
画面上显示的是数万年前的战场景象:数十个恒星系被连锁引爆,形成了一道横跨半个宇宙的真空屏障,屏障两侧是密密麻麻的虫群和帝国舰队。
记录附带的文字说明简洁冷酷:“牺牲三十七个三级文明、二百一十四个二级文明,成功阻止虫灾主力集群推进,为帝国调动预备队争取了七十二小时。”
“看到没有?”潘多拉指着那些冰冷的数字,“当年的帝国就是这么干的,而且干得比我们现在狠多了。
我们现在至少还给那些文明选择的机会——加入,或者死。
当年的帝国连选择都不给,直接当成战略资源消耗掉。”
洛德看着那些历史记录,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作为一个新生的皇帝自然搞到了不少的记录,甚至还偶尔同步一些潘多拉的记忆进行学习。
其实对这些记录并不陌生,但每次重温,都会感受到那种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冷酷逻辑。
他知道,潘多拉说的是事实——在宇宙级的生存竞争中,仁慈往往是奢侈品,只有最冷酷、最理智的决策者,才能带领文明走得更远。
“我明白了。”洛德最终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那么,我们需要制定一个系统的文明接洽协议。
根据文明的技术等级、人口规模、战略价值,分为A、b、c、d四个等级。
A级文明技术水平达到四级以上优先吸纳为附庸,或者仆从给予相对优厚的条件;
b级文明三级到四级视情况决定是吸纳还是清理;
c级文明二级到三级如果地理位置关键,可以保留作为缓冲区;
d级文明二级以下直接清理,除非有特殊资源。”
“很好。”潘多拉满意地点头,“这个协议交给海拉去执行,让她组建专门的文明接洽部门。
我们的虫群扩张到哪里,接洽部门就跟进到哪里。
记住原则:效率第一,仁慈第二。
每个文明的处置时间不得超过七十二小时,超时未做出决定的,默认按d级处理。”
“遵令。”旁边的维多利亚开始起草详细的执行方案。
潘多拉则回到了星图前,开始部署具体的军事行动。
她调出帝国目前控制的所有宇宙的详细地图,将其中三百个标记为“一级扩张区”——这些区域位于敌对虫灾控制区的核心地带,资源丰富,战略位置关键。
另外七百个标记为“二级扩张区”,其余六千多个宇宙根据资源密度和虫灾浓度进行更细致的分级。
“第一波投放,集中在三百个一级扩张区。”她下达指令,“每个扩张区首批投放一万个第三代母体,搭载一次性跃迁星门执行盲跳。
落地后,母体优先寻找高生物质行星建立巢穴,如果七十二小时内未能建立稳定巢穴,启动自毁程序,避免基因样本落入敌手。”
“第二波投放,在四十八小时后开始,针对第一波投放的成功区域进行增援。
每个成功建立巢穴的坐标,追加投放一千个专门用于快速繁殖的‘增殖型母体’,加速虫群规模扩张。”
“第三波投放,在第一个月结束时启动,这一波的重点是‘基因污染虫’和‘信息虫’。
每个主要巢穴至少配备一百只基因污染虫,负责对周边敌对虫群进行生物战;
同时配备一千只信息虫,建立稳定的蜂巢网络节点。”
她一边说,洛德一边记录,同时将这些指令拆解成具体的生产订单、运输路线和投放时间表。
整个过程高效得可怕,两个人在短短三小时内就完成了一套涉及数千个宇宙、数万亿单位兵力调动、预计持续十八个月的超大规模作战计划。
当最后一个指令下达完毕,洛德坐回指挥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连续的高强度思考让即使拥有使徒体质的他也感到了精神上的疲惫。
但更多的是一种兴奋——一种将整个宇宙当成棋盘,亲手推动万亿棋子进行生死博弈的兴奋。
“计划已经启动。”潘多拉调出实时监控面板,上面显示着帝国所有母巢的生产状态。
原本用于生产常规战斗虫的生产线正在快速改装,无数工虫忙碌着拆卸旧设备、安装新的基因培育舱。
一次性跃迁星门的工厂里,全自动生产线以每分钟十台的速度吐出成品,然后被机械臂装载到专门的投放舰上。
投放舰的队列在太空港外排成了长龙,每一艘都装满了圆球状的跃迁星门容器。
“很好。”洛德看着那些画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让这场虫海狂潮,正式拉开序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