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璋还以为小皇后在撒娇,所以欢喜的拥着她,又腻歪了一会儿。
陶顔言还得去看奏折,这才挣扎着起来,洗漱好之后又简单梳了个发髻,去了书房。
出门的时候她交代伺候的宫人和宫女,还有守在一旁的王太医,谁见了陛下都不能露出破绽,不要让陛下发觉自己在衰老。
众人自然知道分寸,龙颜一怒可是会杀人的,大家都保命要紧。
雍王他们下午都来了御书房,针对一些需要尽快决策的大事,商量出意见。
靖王是第一次那么慎重的参与朝政,稍微有些紧张,陶顔言劝慰了几句。
“靖王爷不用担心,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本宫其实也不懂这些,你与本宫都是初学者,就一起听听吧。”
靖王抱拳:“多谢娘娘包容,臣一定尽忠竭力。”
就这样,两个政务小白和四个官场老手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然还真的决策了一些事。
等陶顔言把几人都送走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她摸了摸已经瘪瘪的肚子,叹了一口气,这皇帝可不是人当的,烧脑又压力大,活多而累,文绉绉的奏折看得烦人,有时候真想一把撕掉。
张公公给她换了一杯新茶:“娘娘,剩下的这些都不是紧急的,您还是早些歇息,用点晚膳,明日再批吧。”
陶顔言合上奏折,起身道:“先不吃了,走吧,去看看陛下。”
二人到了寝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宫人们个个避开皇后的眼神,纷纷低下了头。
陶顔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张公公道:“我很可怕吗,还是说我脸上有什么,为什么大家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张公公看了一眼,摇摇头:“一切正常啊,娘娘和颜悦色的,一点儿不吓人。”
陶顔言拧眉,抓了一个小公公过来,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回避本宫的视线?发生了什么事?”
小公公双腿打颤,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张公公跺了跺脚:“你倒是说话啊?皇后娘娘问你呢!”
张公公气得要命,这些可都是他带出来的兵,怎么这个熊样,在皇后娘娘面前献丑了。
小公公这才回禀道:“启禀,启禀皇后娘娘,下午的时候,大皇子来过,他……他硬闯进去的,进去之后就发现……发现……陛下的面容憔悴,头发发白,两人都吓到了……”
陶顔言的拳头捏紧:“那陛下……陛下后来怎么样?你们怎么不来禀报本宫?”
小公公道:“陛下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去禀报给娘娘,也不许任何人进寝殿,他一个人闷在里面,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陶顔言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她闭了闭眼睛:“传本宫的命令,从今以后,大皇子觐见陛下必须通传,谁要是擅自放他进去,谁就去慎刑司别回来了!”
张公公立即应下,瞪了小公公一眼,陪着陶皇后匆匆去了陛下的寝殿。
王太医立在寝殿外,垂头丧气,手上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汁。
见到陶皇后过来,他立即道:“娘娘,陛下不肯吃药,臣劝不住啊。”
陶顔言端过药碗,让王太医先下去休息,她屏退了众人,独自去敲门。
“咚咚咚……”
“陛下,是臣妾,臣妾进来喽。”陶顔言说完,推了推门,却没推动。
张公公在一旁帮忙推了推,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从里面锁了。”
陶顔言无奈,只好端着药碗去了窗户边,好在窗户没有锁,她想了想,将药碗递给张公公,便挽起裙子,爬窗。
好不容易翻上窗台,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出去,朕不想见你。”
陶顔言坐在窗台上,朝他伸手:“陛下快扶一下臣妾,臣妾下不来啦。”
贺临璋:“……”
他转过身去,不去看陶顔言:“朕说了,你先回去,朕现在不想见你。”
陶顔言看着那落寞的背影说着撵人的话,垂下眉眼:“可是臣妾想见陛下,很想很想,想的心都痛了。”
贺临璋的身形晃了一下,却没转身。
屋里没有掌灯,黑漆漆的,只有月光投递进来,留下一地淡淡的清辉。
陶顔言糯糯道:“臣妾还未用晚膳,一直忙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一口。”
“那些奏折晦涩难懂,几位大人说的话臣妾一知半解,也不知道奏折批得对不对?还想跟陛下说说呢。”
“臣妾第一次爬窗见郎君,郎君好狠的心,要撵臣妾走。”
“臣妾今晚睡哪儿啊?难道就睡在这窗台上?”
贺临璋一句句听在耳中,一句句扎在心上,很想不顾一切的让她进来,可是,他如今的模样,真的能见她吗?
她说过,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皮囊。
如今,连皮囊都衰老了,头发白了,面容憔悴,她还会喜欢吗?
“你先回去,朕……朕还没做好准备。”
贺临璋的语气不再那么严肃,稍微平缓了一些。
陶顔言却不想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离开,贺临璋会更加以为,自己嫌弃他老去的外貌。
她另外一条腿也跨了进来:“陛下,反正黑灯瞎火的,臣妾什么都看不见,您就先抱臣妾下去,喝了药臣妾再走,好不好?”
贺临璋挣扎了下,就听身后的人糯糯道:“好嘛,陛下不愿抱臣妾下去,臣妾就跳下去,万一摔了、瘸了,就要瘸着腿上朝,怕是要被朝臣笑死。”
“朕看他们谁敢?”贺临璋一转身,无奈的走到窗边,将陶顔言一把抱下。
稳稳落地,陶顔言松了一口气,伸手去窗外接过张公公递过来的药碗,张公公很自觉的关了窗户,迅速闪身。
陶顔言摸黑把药递给贺临璋:“陛下快喝药,这是延缓毒性发作的药,真正的解药已经去寻了,不要多久陛下身上的毒就能解了。”
贺临璋下午的时候已经详细询问过王太医,自然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情,他端起碗一口喝下。
“好了,你先回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有了黑暗的掩护,贺临璋倒是情绪稳定了些。
陶顔言却上前一步,摸索着他的腰身,轻轻靠进了他怀里:“陛下休想赶臣妾走,臣妾今晚可是要睡在这儿的,哪也不去。”
“陶顔言,你明知朕……朕现在这容貌,不是你喜欢的。朕后来才知道,原来你醒来那会儿的愣神,是因为发现了朕生了白发,朕……中毒后会慢慢衰老,你如此年轻貌美,朕却早早衰败……”
陶顔言吻了一下他的下巴,止住了他继续要说的话。
“陛下,您会好起来的,而且,无论您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是为了救我们母子才中毒的啊,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陶顔言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这一夜,陶顔言极其主动,用她的实际行动让贺临璋明白,自己是心悦他的。
贺临璋起初还有些推拒,后来是又欣喜又难以招架,只能沉沦在小皇后的热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