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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水兽的巨爪拍下来时,吴畏甚至能看清爪缝里嵌着的青铜碎片——那是古蜀人铸造它时残留的边角料,在岁月里被煞气侵蚀得发黑。他侧身翻滚,躲开这足以砸碎岩石的一击,青黑色的皮肤擦过地面,带起一串火星。张思甜趁机将探测仪对准镇水兽的眼睛,强光瞬间亮起,那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巨大的头颅猛地后仰,撞得洞顶落下簌簌碎石。

“它怕强光!”张思甜大喊着,从背包里掏出所有荧光棒,掰亮了往镇水兽身上扔。绿色的光芒在怪物青铜色的鳞片上滚动,照亮了它脖颈处的一块凹陷——那里没有鳞片,露出底下的齿轮和线路,显然是机关的核心弱点。

吴畏握紧匕首,体内的煞气顺着手臂涌向刀尖,青黑色的刃口泛起红光。他想起玄鱼的话,青铜与煞气本是同源,只是被古蜀人强行分成了守护与攻击的两极。此刻他将两者融合,匕首竟与镇水兽身上的青铜气息产生了共鸣,怪物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半秒。

“就是现在!”吴畏纵身跃起,踩着镇水兽的前爪往上爬,鳞片边缘锋利如刀,割得他手心鲜血淋漓,血珠滴在青铜上,竟像墨滴入水中般晕开,与那些古老的纹路融为一体。镇水兽疯狂甩动头颅,试图将他甩下来,巨大的尾巴横扫过来,带着足以掀翻石室的劲风。

张思甜抓起地上的青铜锁链,死死缠住镇水兽的尾巴。她的力气本不足以撼动这庞然大物,但锁链上沾着的归墟水突然亮起蓝光,与吴畏匕首上的红光形成呼应,竟让镇水兽的尾巴僵在了半空。“快!它的核心在脖颈!”她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手指被锁链勒得发白,却死死不肯松开。

吴畏趁机爬到镇水兽的脖颈处,凹陷里的齿轮正在高速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巨响,中间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石,像是跳动的心脏。他想起陈默那把淬了归墟水的青铜剑,突然明白克制机关兽的不是煞气,也不是蛮力,而是归墟水的净化之力。

“思甜!归墟水!”吴畏大喊着,匕首狠狠刺向红色晶石,却只留下一道白痕——晶石的硬度远超想象。镇水兽发出痛苦的咆哮,猛地低头撞向洞壁,吴畏被甩得撞在岩石上,喉头一阵发甜,喷出的血落在红色晶石上,竟让它的光芒黯淡了一瞬。

张思甜立刻反应过来,她扑到水池边,用青铜容器舀起归墟水,朝着吴畏的方向扔过来。容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吴畏纵身接住,掌心的归墟水冰凉刺骨,与体内的煞气产生剧烈反应,青黑色的皮肤瞬间泛起白烟,像是被灼烧。

“忍住!”张思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变成一条直线,“归墟水在流失!再不用就来不及了!”

吴畏咬紧牙关,将归墟水泼向红色晶石。蓝光与红光碰撞的瞬间,镇水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脖颈处的齿轮纷纷崩裂,红色晶石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怪物庞大的身体开始僵硬,青铜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骨架,最终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埃。

石室的震动终于停止,头顶的洞口不再扩大,但风里传来的嘶吼声却越来越近,像是有更多的镇水兽正在靠近。吴畏瘫坐在地,体内的煞气与归墟水疯狂冲撞,青黑色的皮肤时隐时现,额头上的太阳纹忽明忽暗。

张思甜连忙跑过来,从包里翻出绷带和药膏:“爷爷说归墟水和煞气相遇会产生排斥,必须用青铜粉末中和。”她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闪着金光的粉末,“这是三星堆祭祀坑出土的青铜神树粉末,能暂时稳定两种力量。”

青铜粉末撒在吴畏的皮肤上,立刻冒出白烟,刺痛感渐渐消退,体内的冲撞也缓和了许多。他喘着粗气,看向镇水兽的尸体,骨架的胸腔里嵌着一块半露的青铜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暗河石壁上的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个箭头,指向洞顶的洞口。

“这是……地图?”张思甜蹲下身,用相机拍下青铜板,“箭头指向的方向,应该就是通往三星堆祭祀坑的路。那些符号说,镇水兽是‘守门人’,只有同时掌握煞气和归墟水的人才能通过,否则会被当成入侵者,引来更多机关兽。”

吴畏突然注意到,青铜板的角落刻着个小小的鱼纹,与张九陵胸口的胎记一模一样。他伸手去摸,青铜板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鱼纹亮起红光,与他体内的煞气产生共鸣,竟从骨架里弹了出来,落在他手心。

“是‘引路牌’。”吴畏握紧青铜板,上面的箭头变得更加清晰,“古蜀人早就料到会有‘钥匙’出现,这东西能指引我们避开剩下的机关兽。”

头顶的洞口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爬。吴畏抬头,看见几只巴掌大的青铜鸟从洞口飞下来,翅膀上的纹路与镇水兽鳞片上的完全一致,显然是机关兽的“哨兵”。它们盘旋了两圈,目光落在吴畏手心的青铜板上,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洞口飞去,像是在引路。

“它们在给我们带路。”张思甜的探测仪重新发出信号,屏幕上的波形稳定下来,“归墟水的信号就在洞口上面,而且……还有青铜神树的完整信号!”

吴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青黑色的皮肤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体内的力量已经稳定了许多。他将青铜板塞进怀里,又看了一眼水池里的归墟水:“我们得带上它,青铜神树可能需要。”

张思甜用青铜容器装满归墟水,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爷爷的笔记里画过神树的结构图,树芯是空的,像是专门为归墟水准备的容器。但他警告说,神树里藏着‘古蜀之魂’,不是谁都能靠近的。”

两人顺着镇水兽撞开的洞口往上爬,洞壁上布满了青铜梯,梯级上的铜锈一碰就掉,露出底下崭新的金属——显然有人定期维护这些机关,很可能是守夜人的残余势力。爬到顶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条宽阔的地下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青铜灯台,里面的油脂还在燃烧,发出幽绿的光。

通道尽头的石壁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壁画,比暗河石室里的更完整:古蜀人站在青铜神树下,将归墟水注入树芯,树顶的太阳轮发出金光,驱散了笼罩大地的煞气;而在壁画的角落,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偷偷收集散落的煞气,面具下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是‘窃魂者’。”张思甜指着那个戴面具的人,“爷爷说古蜀灭亡的原因不是外敌入侵,而是内部有人想窃取神树的力量,导致归墟水失衡,煞气反噬,才让祭祀坑被掩埋。”她突然指向壁画的最下方,那里刻着一行小字,是西夏文,“这是……西夏文?说的是‘窃魂者的后代藏在青铜深处’。”

吴畏的心猛地一沉,西夏人不仅盗过黑水河的青铜器物,还知道古蜀的秘密?难道守夜人的背后,还有更古老的势力?他摸出怀里的青铜板,上面的箭头突然转向通道左侧的一道暗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金光。

暗门后是间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青铜匣,匣盖上雕刻着与青铜神树相同的纹饰,四周散落着一些骸骨,骨头上还套着残破的丝绸,看款式是西夏贵族的服饰。吴畏打开青铜匣,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三星堆祭祀坑的内部结构,在三号坑的位置画着个巨大的太阳轮,旁边写着“魂归处”。

“找到了!”张思甜兴奋地指着地图,“三号坑就是青铜神树的所在地!”她突然注意到兽皮地图的角落有个不起眼的标记,形状像只眼睛,“这是……守夜人的标记!陈默他们早就找到这里了!”

吴畏的目光落在骸骨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个银镯子,与疤脸和向导戴的一模一样。他拿起镯子,发现内侧刻着个“吴”字,笔画与他爷爷照片里的签名如出一辙。难道这些西夏贵族里,有吴家的先祖?

密室的石壁突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外面用重物撞击。吴畏将兽皮地图塞进怀里,示意张思甜躲到石台后面,自己则握紧匕首,贴在门后。敲击声越来越响,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终于“轰隆”一声,暗门被撞开,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疤痕,手里握着把改装过的散弹枪,枪管上缠着青铜链。

“吴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独眼龙的声音沙哑,仅剩的眼睛里闪烁着狠厉的光,“陈队长没能完成任务,现在轮到我了。把归墟水和青铜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吴畏认出他是守夜人的副队长,之前在水库管理处见过,当时他负责看守张思甜。他突然注意到独眼龙的耳朵上也戴着青铜耳钉,只是形状比陈默的更复杂,像是多了个小小的铃铛。

“陈默死了。”吴畏的声音平静,体内的煞气缓缓流动,青黑色的皮肤在幽绿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镇水兽吃了他,连骨头都没剩下。”

独眼龙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那就用你的骨头来赔!”他挥了挥手,守夜人纷纷举起武器,紫外线枪和散弹枪对准吴畏,形成交叉火力。

张思甜突然从石台后跳出来,将一整瓶黑水河的淤泥泼向守夜人。淤泥碰到紫外线,立刻冒出刺鼻的白烟,守夜人纷纷后退,视线受阻的瞬间,吴畏已经冲了出去,匕首划在青铜链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独眼龙反应极快,散弹枪对准吴畏的胸口扣动扳机。吴畏侧身躲开,子弹打在石台上,迸出火星,石屑溅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几个血洞。但他没有停顿,体内的煞气突然爆发,青黑色的皮肤瞬间覆盖全身,像披上了一层铠甲,硬生生撞开两个守夜人,扑到独眼龙面前。

匕首刺向独眼龙的喉咙,却被他用青铜链缠住。链上的青铜片突然亮起红光,与吴畏匕首上的煞气产生共鸣,竟让他的动作迟滞了半秒。独眼龙趁机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吴畏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喉头一阵发甜。

“忘了告诉你,”独眼龙狞笑着,抖了抖青铜链,“这链子是用青铜神树的根须熔铸的,专克煞气。陈默那蠢货不用,活该被你打伤。”他一步步逼近,散弹枪再次对准吴畏的头,“现在,把归墟水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看看青铜神树的真面目——那可是你祖宗都没见过的奇观。”

吴畏的目光落在独眼龙腰间的钥匙上,形状像片缩小的青铜树叶,与陈默那片不同的是,这片叶子的脉络里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光线下闪着妖异的光。他突然想起兽皮地图上的标记,三号坑的入口需要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显然就是这东西。

密室的屋顶突然落下碎石,之前听到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像是有大批机关兽正在靠近。独眼龙的脸色微变,他对着耳麦大喊:“怎么回事?机关兽不是被镇住了吗?”

耳麦里传来惊恐的尖叫:“队……队长,它们失控了!青铜信号全乱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吴畏突然明白,是他手心的青铜板在起作用。这东西不仅是引路牌,还能干扰机关兽的信号,只要他激活体内的煞气,就能让所有青铜机关陷入混乱。他握紧青铜板,体内的力量再次涌动,青黑色的皮肤泛起红光,与青铜板上的鱼纹产生共鸣。

独眼龙的青铜链突然剧烈震动,链上的青铜片纷纷崩裂,露出里面的电线和芯片——原来守夜人早就用现代科技改造了古蜀机关,难怪他们能轻松控制镇水兽。但科技在纯粹的煞气面前不堪一击,芯片很快冒出黑烟,青铜链彻底失去了作用。

“不!”独眼龙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武器,又看了看吴畏,“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吴畏没有回答,他抓起地上的青铜链,像鞭子一样甩向独眼龙。链上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独眼龙惨叫着后退,腰间的青铜树叶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密室的墙壁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青铜爪子伸了进来,正是镇水兽的“同类”,只是体型更小,动作更敏捷。守夜人纷纷开枪,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机关兽涌入,惨叫声此起彼伏。

吴畏趁机捡起青铜树叶钥匙,拉着张思甜往密室的另一个出口跑——那里的石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洞口,正是兽皮地图标注的“秘道”。身后传来独眼龙的怒吼和机关兽的咆哮,还有青铜碎裂的巨响,显然他们已经陷入了混战。

秘道狭窄而曲折,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的青铜灯台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地上的脚印——有新有旧,显然经常有人走。张思甜的探测仪屏幕上,青铜神树的信号越来越强,已经到了几乎爆表的程度。

“就在前面了。”张思甜的声音带着兴奋和紧张,“探测仪显示,归墟水的信号与神树的信号完全吻合,就像……就像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吴畏握紧手里的青铜树叶钥匙,能感觉到它在发烫,与体内的骨片产生共鸣。他知道,青铜神树就在眼前,古蜀人的秘密,归墟水的真相,还有守夜人背后的势力,都将在那里揭晓。

秘道的尽头出现一道光,不是青铜灯的绿光,而是温暖的金光,像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风里传来草木的清香,与之前的铁锈味截然不同,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吴畏和张思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他们整理了一下装备,深吸一口气,朝着那道金光走去。

光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无数根石柱支撑着穹顶,石柱上缠绕着青铜铸造的藤蔓,上面开着栩栩如生的铜花。而在空间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十几米高的青铜神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顶端的太阳轮发出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树下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穿着古老的丝绸长袍,手里拿着一根青铜杖,杖顶的鸟形器与吴畏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面具的眼睛里没有空洞,而是嵌着两颗绿色的宝石,像活着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钥匙。”面具人的声音低沉而古老,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吴畏握紧了青铜树叶钥匙,体内的煞气与归墟水同时涌动,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青铜神树的秘密,古蜀之魂的真相,还有那个戴面具的人,都将在接下来的时刻揭晓。而他,既是揭开秘密的人,也可能是被秘密吞噬的人。

金光越来越亮,青铜神树的枝叶开始轻微晃动,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警告。吴畏的脚步没有停顿,他朝着神树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历史的脉搏上,沉重而坚定。

故事,远未结束。

青铜神树的金光落在面具人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石柱上像幅扭曲的画。吴畏注意到他长袍的下摆沾着青铜粉末,与镇水兽骨架上的完全一致,显然这人常年与古蜀机关打交道。张思甜的探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波形与面具人手里的青铜杖完美重叠,甚至连微小的杂音都分毫不差。

“你是守夜人的幕后主使?”吴畏握紧青铜树叶钥匙,指尖的归墟水顺着纹路渗入,钥匙突然发烫,杖顶的鸟形器竟与他怀里的青铜鸟产生共鸣,发出“啾”的一声轻鸣,像雏鸟在呼唤。

面具人抬起青铜杖,杖顶的鸟眼亮起红光:“守夜人?不过是我养的狗。陈默以为找到归墟水就能掌控神树,却不知他手里的青铜叶子,是我故意留在西夏墓里的诱饵。”他的目光落在吴畏青黑色的皮肤上,“倒是你,比你先祖更有趣,竟能让煞气与归墟水共存。”

张思甜突然指着面具人的脚边,那里散落着几片残破的竹简,上面的甲骨文还能辨认出几个字:“窃魂者……后裔……神树……”她的声音发颤,“你是古蜀窃魂者的后代?!”

面具人发出低沉的笑,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青铜神树的枝叶跟着轻轻晃动,像是在应和:“窃魂者?不过是失败者的污蔑。当年我先祖发现归墟水不仅能净化煞气,还能吸收魂魄炼成长生术,这才是古蜀人的终极智慧,却被那些守旧派污蔑为异端。”

吴畏突然想起暗河密室里的西夏骸骨,手腕上的银镯子刻着“吴”字。难道吴家的先祖不是守墓人,而是窃魂者的同伙?他摸向怀里的银镯子,触感冰凉,内侧的“吴”字像是在灼烧他的皮肤。

“别紧张。”面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先祖只是个信使,负责在西夏和古蜀之间传递消息。真正的窃魂者后裔,是张家人。”他突然指向张思甜,“包括你爷爷,还有你父亲张九陵,都在寻找长生术的秘密,可惜他们太胆小,不敢真正靠近神树。”

张思甜脸色煞白,手里的探测仪“啪”地掉在地上:“不可能……我爷爷是研究古蜀文明的学者,我父亲是考古队员,他们不是……”

“学者?队员?”面具人突然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皮肤白皙得像常年不见光,眼睛里的绿色宝石竟是天生的瞳色,“那他们为什么要在笔记里画满长生术的图谱?为什么要偷偷潜入祭祀坑?张思甜,你背包里那半块青铜神树枝丫,可不是普通的文物,那是启动长生术的钥匙之一。”

张思甜下意识地捂住背包,脸色从白转青。吴畏突然想起老人临死前的话——归墟水会抹去记忆。难道张家人的研究,从一开始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青铜神树的顶端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太阳轮开始旋转,投射出无数光斑,在地面上组成一幅巨大的星图。面具人举起青铜杖,杖顶的鸟形器发出“啾啾”的鸣叫,星图上的光斑开始移动,像有无数星辰在运行。

“看好了,这就是长生术的真相。”面具人指着星图中央的漩涡,“归墟水是‘魂器’,能储存人的魂魄;青铜神树是‘阵眼’,能吸收星辰之力;而你们吴家的骨片,是‘容器’,能承载魂魄不灭。三者合一,就能让魂魄在星图中循环往复,实现真正的长生。”

吴畏的心沉到谷底,他终于明白玄鱼的警告——归墟水的代价不仅是记忆,还有魂魄。所谓的长生术,不过是将活人的魂魄抽离,注入骨片,变成没有肉体的行尸走肉。

“你爷爷就是最好的例子。”面具人看向张思甜,语气带着嘲讽,“他成功了一半,魂魄住进了青铜神树,却失去了肉体,只能在祭祀坑里游荡,像个可怜的幽灵。”

张思甜猛地抬头,眼里含着泪水:“我爷爷还活着?”

“算不算活着,要看你怎么定义。”面具人指向神树的树干,那里有个树洞,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团模糊的影子,像是个人形,“他的魂魄被卡在树芯里,既不能离开,也不能转世,每天都在承受归墟水的灼烧,这就是他追求长生的代价。”

树洞的影子突然晃动起来,像是在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张思甜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吴畏握紧青铜树叶钥匙,体内的煞气突然爆发,他不能让面具人得逞,更不能让张思甜步她爷爷的后尘。

“阻止他!”吴畏大喊着冲向面具人,匕首带着青黑色的煞气,直刺他的胸口。面具人侧身躲开,青铜杖横扫过来,杖顶的鸟形器喷出一道红光,击中吴畏的肩膀,那里的皮肤瞬间焦黑,像是被烈火灼烧。

“不自量力。”面具人冷笑,“你以为融合了煞气和归墟水就能赢?我从小喝归墟水长大,魂魄早就与神树相连,在这里,我就是神!”

他挥舞青铜杖,地面上的星图突然亮起,无数红光从地下涌出,缠住吴畏的脚踝,往星图中央的漩涡拖去。吴畏感到体内的魂魄像是要被抽离,头晕目眩,青黑色的皮肤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的肤色——归墟水正在压制煞气,而他的魂魄,正在被星图吸收。

“吴畏!”张思甜捡起地上的探测仪,对准面具人按下按钮,探测仪发出强烈的电磁干扰,青铜杖上的红光瞬间紊乱。面具人踉跄着后退,星图的光芒也黯淡了一瞬。

吴畏趁机挣脱红光的束缚,他摸出怀里的归墟水容器,朝着青铜神树的树洞泼去。蓝光落在树芯的影子上,那团模糊的人形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渐渐消散在金光中。张思甜的爷爷,终于得到了解脱。

“你找死!”面具人怒吼着,青铜杖直指张思甜,红光如毒蛇般射去。吴畏纵身挡在她面前,红光击中他的后背,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发黑。

“用这个!”张思甜将半块青铜神树枝丫塞进他手里,“爷爷的笔记说,枝丫能切断神树与魂魄的联系!”

吴畏握紧树枝,体内的煞气与归墟水同时爆发,他将树枝狠狠刺向青铜神树的树干。“咔嚓”一声,树枝没入树身,神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顶端的太阳轮停止旋转,星图上的红光迅速消退,只剩下柔和的金光。

面具人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与神树融为一体:“不……我的长生术……”他的目光落在吴畏手里的青铜树叶钥匙上,突然露出疯狂的笑容,“就算失败,我也要拉你陪葬!”

他扑向吴畏,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绿色的瞳孔里闪过诡异的光芒。吴畏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涌入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进他的魂魄。青铜树叶钥匙突然亮起,与树枝产生共鸣,神树的树干上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树芯——那里没有木质,只有一团流动的蓝光,正是最纯净的归墟水!

“归墟水的本源!”面具人兴奋地大喊,“只要喝了它,就算没有星图,我也能长生!”

他甩开吴畏,扑向树芯的蓝光。吴畏却注意到,蓝光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红线,像是无数被束缚的魂魄,在归墟水里痛苦地挣扎。这根本不是什么长生术,而是用无数魂魄炼制的邪术!

“不能让他碰到!”吴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青铜树叶钥匙扔进树芯的蓝光里。钥匙与归墟水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青铜神树的枝叶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的青铜骨架,顶端的太阳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面具人的身体被蓝光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作一道绿光,融入归墟水的本源中,再也没有声息。张思甜冲过来扶住吴畏,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魂魄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青黑色的皮肤彻底消失,露出苍白的面容。

“你怎么样?”张思甜的声音带着哭腔,探测仪显示吴畏的生命体征正在快速下降。

吴畏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树芯的蓝光:“归墟水……能净化一切……包括我体内的煞气……还有魂魄……”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告诉玄鱼……黑水河的煞气……我净化了……”

他的手突然垂落,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青铜神树的蓝光中。张思甜抱着他逐渐消失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注意到那些光点并没有消散,而是顺着树芯的蓝光,缓缓流入地下,像是在回归某个地方。

青铜神树的震动渐渐停止,树芯的蓝光变得越来越柔和,最终缩回树身,裂缝缓缓闭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空间里的金光渐渐褪去,只剩下石柱上的青铜灯还在燃烧,发出微弱的光。

张思甜捡起地上的青铜树叶钥匙,上面的红宝石已经变成了透明的,像是被归墟水净化过。她的探测仪突然发出信号,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微弱的生命体征,位置就在神树的根部,与吴畏的频率完全一致。

她连忙跑到神树根部,那里的土壤松动,露出一块青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吴畏额头的太阳纹,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浓缩的星辰。石头的温度很高,像是有生命在里面跳动。

张思甜将耳朵贴在石头上,能听见微弱的心跳声,还有吴畏虚弱的呼吸。她突然明白,吴畏没有消失,他的魂魄被归墟水的本源包裹,藏在了神树的根部,就像种子等待着发芽。

空间的入口处传来脚步声,张思甜握紧青铜树叶钥匙,警惕地看向那里。几个穿着考古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手里拿着放大镜,正在观察地上的星图。

“小张,你果然在这里。”老教授抬起头,露出慈祥的笑容,“你爷爷的研究没错,青铜神树确实与长生术有关,只是他没找到关键的归墟水。现在有了你的发现,我们终于能解开古蜀文明的终极秘密了。”

张思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注意到老教授的耳后有个小小的守夜人标记,与陈默耳麦上的一模一样。原来守夜人的势力早已渗透进考古队,他们一直在等待有人打开祭祀坑,找到归墟水的本源。

老教授的目光落在张思甜手里的青铜树叶钥匙上,笑容变得贪婪:“把钥匙给我,我们可以一起研究长生术,让你爷爷和父亲都复活,不好吗?”

张思甜握紧钥匙,突然想起吴畏消失前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将钥匙对准青铜神树的根部,那里的青黑色石头突然亮起,与钥匙产生共鸣,整个空间开始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像是要塌陷。

“你疯了?!”老教授惊恐地后退,“祭祀坑要塌了!”

张思甜没有回答,她看着神树根部的石头,那里的光点越来越亮,吴畏的生命体征也越来越强。她知道,只要祭祀坑塌了,归墟水的秘密就会永远埋藏,守夜人的阴谋也会落空。而吴畏,会在神树的守护下,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石块从穹顶落下,青铜灯一个个熄灭,空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张思甜最后看了一眼神树根部的石头,那里的光点已经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像是在对她挥手。她笑了笑,转身朝着来时的秘道跑去,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青铜神树开始倒塌,整个祭祀坑正在被泥土和岩石掩埋。

跑出秘道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阳光透过暗河的洞口照进来,在水面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张思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坍塌的祭祀坑,将探测仪和青铜树枝丫扔进暗河,然后转身朝着黑水河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吴畏是否还能醒来,也不知道守夜人的残余势力会不会再来找她,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带着吴畏的托付,守护好黑水河和三星堆的秘密。

黑水河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初升的太阳,白色的纸船还在缓缓漂流,像是在等待某个约定。玄鱼的身影在水面上若隐若现,长发如海藻般飘荡,对着张思甜的方向轻轻点头,像是在致谢,又像是在告别。

而在坍塌的祭祀坑深处,青铜神树的根部,青黑色的石头里,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在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闪过一丝青黑色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清澈。他的记忆像是被洗过的白纸,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黑水河的呜咽,青铜筒的金光,还有一个女孩的笑容。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觉得身体里充满了温暖的力量,像是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他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石头,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在心里轻轻念了出来:

“吴畏……”

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回荡,没有回应,却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应和,从黑水河到三星堆,从青铜神树到镇源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等待着他再次醒来,继续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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