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大哥担心,自有人会来救我。”
二人交谈之际,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环境的变化。
黑夜变得更加黑暗,像是在原本的笔迹上又添了一笔浓墨一般,影子的轮廓格外明显。
风声簌簌,动与静泾渭分明。
正待问些什么的乾政忽然止住了话头,严肃的眉眼穿过乾翎的身影,落在了远处一道缓步从阴影当中浮现的少年。
少年一身玄衣,几与夜色同化,飘摇的发丝下,一双猩红眼瞳如两点鬼火,直勾勾地钉在两人身上。
“动手,废去她的经脉!”
没有半点犹豫,乾政也没有遵守江湖规矩,来一套惊讶三连,立刻下令让铁血卫统领废除乾翎的经脉,让她成一个废人。
得到命令,铁血卫统领立刻照做,刚刚他就已经封住了乾翎的经脉,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调动对方体内属于他的真气。
然而念头刚起,他的意识就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恍惚,尽管只是迟疑了半秒不到,但还是晚了一步。
回过神来,被他架刀的乾翎已然消失在他的刀口之下,转头看去,对方赫然已经站在了江独的身边。
这怎么可能?!!
“江先生还真是守时。”
乾翎脱困,语气却无半分感激,反透着一丝疏离的冷淡。
江独听出她话里的暗讽,不以为意:“另一个人用救吗?”
“用不着,本就是来拖延时间的,是死是活早就有了准备。”
“况且他本就是想与我大哥既分胜负,也决生死,如今也算了结心愿。”
将一枚疗伤丹药塞入口中,乾翎冷淡说道,似乎完全不把一个五品巅峰的手下看在眼里。
这话让江独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还想着能看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讨些好处,倒是没想到这位大皇女的狠辣与果断,竟然完全不上当。
相比较于乾姚的小聪明,这位大皇女似乎更加适合当一名女帝,拥有帝王那种的生性凉薄与虚伪。
只可惜他们属于不同阵营,而对方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能乖乖听话的,登上皇位的第一时间恐怕就是忘本。
“既如此,那我带你离开,也算还你今晚以身试险的情。”
说着他就要带着对方离开,然而乾翎却阻止了他。
“江先生难道就不好奇我大哥为什么会出城吗?”
“既然你我已经联手,今晚不如就将我大哥踢出局,届时你我在各凭本事如何?”
听到她的话,江独斜眼看向对方,眼神莫名古怪。
“大皇女殿下,你或许有什么误解,我不过是刚突破四品而已,对面足足有十一个五品,你跟我联手,莫非你还隐藏了修为?”
乾翎面具下的表情一滞,看向江独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你就没多带些人来?”
江独更加诧异:
“夜袭那三城至少要出动苍城八成的人,不留些人驻守城池,给你机会去绕路偷袭我的城池?”
“呵呵,江小先生误会了,盟友之间还是要多些信任为好。”
“这么好的埋伏机会,丢失了实在可惜。”
“呵呵。”
江独的回应同样简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话题就此打住,而对面的乾政终于在这个时候插上了话。
“你们竟然联合在了一起。”他语气凝重道,但脸上看不出半点愤怒: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话音落下,他从空间戒指当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一个……圣旨?!
那是曾经武帝在让他迎接乾姚回归的前一天交给他的。
“呵,江独,我知道你那诡异的速度与空间相关,即便在大武神州,哪怕是宗师也无法阻止你逃走。”
“只可惜这里是太祖洞天。”乾政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江独,“相较于我那不懂事的大妹,我对你才更加忌惮。”
最后一个字落下,乾政猛地将卷轴向身后一抛!
圣旨划过一个弧度,落入远处的深谷。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磅礴的力量瞬间以卷轴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一道明黄色的屏障从山谷下方升起,瞬间覆盖方圆十里,空间仿佛被切割开了一般,江独发现自己瞬移也无法越过那道屏障,四方空间都散发出一股镇压之力,空间传来一股排斥感。
江独微微挑眉,脸上提起了几分兴趣。
还以为今天晚上就来救个人完成一下盟约完事,没想到竟然是给他设下的一个局?
寒光划过,身旁的乾翎忽然转身对他来了一刀,匕首划过他的脖颈。
然而想象中的血流不止并没有出现,江独的身影仿佛春雪般融化成一摊宛如液体的影子,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然站在了百米开外。
“还真是,猝不及防啊。”
江独略微感叹,看着乾翎,乾政,以及十个铁血卫,眼中似乎并无太多意外。
“你似乎并不惊讶?”乾政眉毛一挑。
盟友反水,自身的底牌被废,每一个对手都比自己强大,这样的情况下,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眼前这少年这么淡定。
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样培养出的怪物,能拥有这种波澜不惊的心性。
更不明白,对方到底是真的有底气,还是……
不,不可能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为了这一刻,他布局了很久,乃至将这个少年当做一名先天强者来算计,就算他真是先天强者今天也得栽!
“惊讶。”江独平静道:“我的确很惊讶。”
可你特么看着一点都不惊讶!
乾政实在琢磨不透这个少年,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看不透对方。
智谋、手段、实力……其中任意一个他能够看透,他都不至于用出这种伤敌一百,自损一万的事情。
放弃自己带进来的人,只为让江独成功进入陷阱。
乾翎默默来到了乾政的身旁,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凝重:“这个人很诡异,刚刚的偷袭我可没有留手,可还是被他躲了过去。”
“今晚,你确定做足了准备?”
赫然这是一场局中局,唯一的大怨种只有赵黎,成为了这场针对江独的阴谋中,乾翎阵营的唯一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