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被拉开,劫匪们一一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此刻他脸上多了块灰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阴鸷地扫过街道两侧。
他左手死死钳着一个女孩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女孩疼得瑟缩着,怀里还紧紧抱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
那孩子许是哭累了,小脸皱成一团,噙着泪花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小手紧紧揪着女孩的衣角。
走出电器店,他提刀横在女孩的脖颈前,刀刃闪着冷光,距离皮肤不过半寸,“都别乱动!谁往前一步,我先抹了她的脖子!”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却刻意拔高了音量,每走一步都要顿一下,目光在街面的门窗后、电线杆旁反复扫视。
女孩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怀里孩子的手背上,她不敢哭出声音,只能咬着下唇,牙齿将唇瓣咬出了血印。
身后的二三四劫匪,手中也都拽着一个人质。
四名劫匪裹挟着五名人质,排成一串狼狈的长队,缓慢往前挪动。
头目走在最前,视线始终锁定着街口那辆孤零零停着的摩托车,脚步渐渐加快,在街口没有看到一个公安,他的警惕心在距离“自由”越来越近时,终于被逃生的欲望压过,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钳着女孩的力道也减轻了几分。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陈最动了。
他从槐树后闪出,一枪击中头目拿刀的手,横刀落地,他把女孩拉至安全范围,紧接着一脚狠狠踹出,头目惨叫着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远处的水泥地上。
身后劫匪尚未反应过来,第二声枪响再度划破空气。
又一名劫匪手中的刀应声落地,金属撞击地面的脆响伴随着细小火星溅起,他捂着鲜血喷涌的右臂向后栽倒,疼得蜷缩成一团,哀嚎不止。
剩余两名劫匪下意识就要拽身前的人质当盾牌,陈最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疾步上前,几乎在对方抬手的瞬间,第三枪轰然响起!子弹精准击穿劫匪手腕,对方惨叫着松开手,被钳制的人质趁机往前一扑,成功脱离控制。
最后一名劫匪手中是个三四岁的孩童。
他神情惊惧,此刻已经吓破了胆,“别...别过来,再过来我一定杀了他,往后退....”
他死死勒住怀中小童的脖颈,孩子的小脸被憋得通红,哭声都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劫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还在硬撑着嘶吼:“...我会杀了他的,我...你往后退...把枪放下。”
陈最收住脚步,缓缓抬起握枪的手,枪口朝下示意没有威胁,声音放得异常平稳:“好好好,我把枪放下,”
“冷静点,你的同伙已经被控制了,你只要没伤人,只是抢东西,不会判的太重,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掠过劫匪发白的嘴唇和颤抖的膝盖,清楚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但你要伤了这个孩子,那就不一样了,”
“少...少给我来这套!”劫匪眼神涣散,却还是把孩子又往怀里紧了紧,“你往后退,我要过去,”
劫匪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摩托车上,眼底渴望自由之色,快要逐渐疯魔。
陈最又往后退了一步,把枪扔到一边,语气轻缓,“车就在那,两步就到,”
路过陈最身边时,他的肩膀绷得像块石头,脚步抖得更厉害了,见陈最真的没有拦他的意思,立刻加快速度,几乎是踉跄着扑向摩托车。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车把,他的心脏猛地一颤,激动得指尖发僵,当即就要拧动油门。
“哎,等等!”陈最突然开口。
劫匪的动作猛地顿住,警惕地回头。
“你抢的金子没拿!”
陈最弯腰抄起地上那个装着金条首饰的黑包,扬手就朝他扔过去,“跑这么急干什么,钱都不要了?”
“金子”两个字像道魔咒,劫匪下意识地松开拧油门的手,抬手去接那个飞过来的黑包。
就在他双手离开孩童、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包上的瞬间,陈最像离弦的箭般冲上前,左手一把攥住劫匪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拽——劫匪重心失衡,整个人从摩托车上被生生扯了下来,“噗通”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陈最的右手稳稳地从他怀里将孩子拎了出来,迅速后退半步,将孩子护在怀里。
孩子在他怀里先是愣了两秒,接着“哇”地一声哭出来,陈最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脚下却没停,一脚踩在劫匪的后腰上,将他按得动弹不得。
公安特警们上前制住这名劫匪,局长这才看向陈最,眼底满是惊叹,“市长,没想到您的枪法和功夫也这么好?”
前面几个劫匪,整个过程不足三十秒,这行动力,太迅速了。
后面解救孩子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行动力,真的太强了。
陈最把手中的枪递给他,“受伤的人送医院,劫匪带回去好好审,金子清点清楚还给店家,”
“安抚好人质和家属,尤其是孩子们,要注意心理疏导,别留下什么阴影,”
他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一旁的公安,对局长说,“针对这次突发事件,写个报告给我,”
“是....”
劫匪被带走的时候,陈最最后看了他一眼,出声道:“这边交给你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先忍一忍,一会儿跟着我们去医院看看,”
被救下的女孩还站在原地,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被医护人员包扎过,她含糊的嗯了声,垂眸,眼睛里起初是劫后余生的恍惚,渐渐的,那层水汽漫上来,却没掉落下一滴泪。
“欸,真的是太惊险了,”
看着她的伤口,护士也跟着胆战心惊的后怕,这万一要是割破动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幸好有慕容市长,”
护士看了看陈最离开的方向,眼神很激动,“慕容市长真厉害...”
“还这么俊...欸,也不知道谁能有福气嫁给他,”
几个护士看着陈最的目光里全是滚烫的敬佩。
女孩顺着护士的目光看过去,抬眼就看到站在车前的身影,正午的太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格外挺拔,身姿笔挺,宛如青松。
方才还掉眼泪的女孩,此刻睫毛轻颤,看向远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位市长,更像在看一道劈开黑暗的光,带着依赖,又藏着少女独有的、对英雄的仰慕,她眼睛里映着阳光的碎金,亮得惊人。
陈最的手抹上门把手,目光一顿,抬眼看向一侧。
丁学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几个记者,拿着相机拍了张照片。
他给陈最关上车门,对驾驶位上的刘志远说,“你跟市长回去吧,我留一会儿...”
陈最轻声道:“照片截下来,”
“您放心,我这就去,”
丁学强在汽车开走之后,往记者的方向走去。
陈最不喜欢采访,就算是因为工作妥协,照片是一定不能上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