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乘坐的公务车刚停稳,他便推开车门大步胯下。
现场已拉起警戒线,围观群众被拦在外侧,议论声,惊呼声混杂着远处隐约的哭腔,乱成一片,几名民警正紧守在街道口,不让任何人通过。
“情况怎么样?” 陈最径直走到现场指挥的公安局长面前,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过周围的嘈杂。
局长看到他,有些惊讶,“市长,您怎么来了,”
陈最看了他一眼,后者反应过来了,连忙汇报,“劫匪劫完金店,沿途又抢了几家店,往外出的时候被人堵在困在前面那家电器行里....目前劫匪情绪不太稳定,拒绝沟通,”
他顺着局长示意的方向望去,老街两侧全是密集的商铺,此刻门窗紧闭的铺面后隐约还有人影闪动。
“这条街都是商铺,人数太多,不该把他们堵在这啊...”陈最蹙眉道。
“市民也是急着帮忙,没顾上风险。”局长擦了擦额角的汗,“我们赶到时,双方正隔着卷帘门对峙,劫匪见我们来了,就拽了好几个人退进了里间,那房子是老建筑,承重墙都动过,里面有多少人、布局怎么样,我们完全摸不清。”
陈最在不同的方向观察一番,最靠近电器行的位置,隔着窗户,只能看到晃动的黑影,和闪烁的刀光,他回头看向局长,沉声道:“扩大警戒范围,疏散周边群众,严禁无关人员靠近,避免发生二次危险....”
“去跟绑匪沟通,确保人质安全,保持冷静,尽量稳住他们的情绪,争取让他们走出电器行,”
“....找人把这条街的电给断了,”
一连串指令清晰果断,没有丝毫迟疑,每一句都精准指向关键环节。
局长点头,挥手示意底下人照做,他跟在陈最身后,“前面的已经在做了,就是没断电,”
陈最往警戒线周边看了一眼,“让警戒线周边的人也都散了,”
“哦好好...”
局长回头,“快快...疏散人群,”
“有狙吗?”
陈最问道。
局长有些为难,“市长,这是要申请的,”
“枪给我一把,”
公安局长听见陈最要枪的话,蹙眉道,“市长,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不用您进去...”
“人质安全很重要,”
在他治下,出现群体事件没什么,可若是出现大面积人员伤亡,那可就是他的失职了。
他侧眸看过去,“把枪给我,出了事我担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局长咬了咬牙,冲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一名配枪民警快步上前,卸下弹匣检查后,将手枪和备用弹匣一并递给陈最。
陈最接枪的动作干脆利落,手指熟练地拉动套筒上膛,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触枪械。
他拿上枪,慢慢往前摸了过去。
“......先把人质放出来两个...,”
随着公安的谈判,电器行的卷帘门向上抬起一条缝,公安的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接着说:“对了,兄弟有话好好说,你看那两个孩子,哭的也闹心,路都走不好,你留在身边也碍事不是....”
“少废话!”里面传来劫匪粗嘎的吼声,“再给我准备一辆加满油的摩托车,十分钟内看不到车,我就先杀一个!”紧接着,一个年轻女孩被推到门边,哭哭啼啼的脸露在光线下,脖子上抵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女孩哆哆嗦嗦的哭泣着,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看到人质流血,公安的心猛地一沉,往后退了一步,“别激动...车已经在调了,马上就到!”
“别伤人,这孩子才十几岁,她家里人在外面都快急疯了,”
家人这两个字,让女孩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明显吓坏了。
陈最观察着周边环境,这劫匪很聪明,站在门口,一步也不往外迈,另一个劫匪的身影在门口侧方,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孩童做质。
老建筑的窗户狭小,光线昏暗,两个劫匪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斜角,寻常角度很难同时瞄准。
这种情况要在不伤害人质的前提下制服这些人,只能让他们自己走出来。
陈最凑到局长耳边,语速极快地交代了几句,局长略一犹豫,开始重新调整部署。
原本围在电器行门口的民警纷纷收队后撤,站在电器行的两个谈判人员冲里面喊道:“你的要求我们都满足!”
“摩托车已经到街口了,钥匙就插在上面,我们的人都退远了,你放心出来!”说完这句话,他也跟着往后退了五十米左右。
门内静了几秒,挟持女孩的劫匪探出头,警惕地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又回头朝里喊:“老大,他们真退出去了!”
抱着孩子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另一只手还攥着个鼓鼓囊囊的黑布袋,他狠狠掐了一把怀里的孩子,恶声恶气地吼:“闭嘴!再哭就把你扔这儿喂狗!”
孩子被吓得一哆嗦,哭声噎在喉咙里,只剩肩膀不停耸动。
男人却毫不在意,也探出头打量四周,阴狠的目光像饿狼似的扫过每一个角落,“别大意!这伙人精得很,说不定在暗处盯着!”
他眼底闪过些什么,顿了顿,突然朝里喊,“老二!把抢来的金子都塞进一个包里,别零零散散的,待会儿带着不方便!”
里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个年轻些的声音犹豫道:“哥,这么多…一个包塞不下啊?”
用命抢来的东西,还是在自己身上更放心些,万一老大拿着东西跑了,他们岂不是鸡飞蛋打。
“废什么话!”男人厉声呵斥,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愣着干什么,快点装,”
“装好之后,拉一个人当挡箭牌,慢慢往外走...”
“骑上摩托车,只要穿过这条街,我们就能逃脱,按照之前说的分开跑,”
另一个绑匪听了他这话,内心一个咯噔,分开跑....
他掏金子的手顿了顿,往自己衣服里塞了两把金项链,又拿出几个沉重的金坠挂在脖子上。
也不是信不过老大,只是内心很是不安,留点东西在身上,也算是给自己多条路。
陈最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刚才的喊话已经过去三分钟,劫匪的警惕心正在一点点松动,再过片刻,就是他出手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