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盯着姜富,沉默片刻,才沉着脸开口,“姜大人,多谢你的好意,但王爷现在的情况不宜见外人。”
有皇后的先例,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朝堂上,姜富已经知道萧煜毒发原因,言卿这样防他,他也能理解,就没再坚持。
姜富点点头,表示理解。
“若需要什么药材,可以尽管派人来姜府。”
“好,多谢大人。”
送姜富离开后,言卿就给云亭写信。
鸽子飞离王府上空,言卿的心也稍稍得到安慰。
不要紧。
也许另一半灵火草在景王身上。
云亭一定能找机会拿到,送回京城救王爷一命。
*
秦晚凝怀着身孕,还不足两月。
苏翎月担心她动了胎气,在等调查结果时,让秋纹春烟先扶秦晚凝回贺府。
用过午膳,秦晚凝心中记挂苏翎月,就让秋纹派人去打探情况。
听完小厮的汇报,“哐当”一声,秦晚凝手上的茶盏直接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王妃如何了?”秦晚凝急声问。
“王妃当场就被抽晕了,最后是姜大人把她背走的。”
秦晚凝顿时红了眼。
月儿从小千娇万宠,就是衣裳都不曾自己洗过,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刑罚!
知道苏翎月的情况,让她在府中待着她也待不住,索性让春烟秋纹找出府中最好的伤药,套了马车直奔王府。
因为萧煜的事,言卿交代守门小厮,没有命令谁都不能进府。
小厮找到言卿汇报,言卿才找彩衣领着秦晚凝进府,两个丫鬟只能在马车旁等候。
看到床上后背血肉模糊的苏翎月,秦晚凝差点没站稳,幸好身旁彩衣扶住了。
“月儿。”
秦晚凝在床边坐下,颤声唤她。
苏翎月小脸惨白,趴在那安静的一动不动。
“大夫怎么说?”秦晚凝握住苏翎月的手,询问彩衣,眼底一片通红。
“灵儿姑娘说,小姐没伤到肺腑,是皮肉伤,得养一阵子。”
听到苏翎月没事,秦晚凝才放下心。
回到府上也是担心,秦晚凝索性在房中守着苏翎月。
*
凌灵送来晚上的药时,看到一旁坐着的秦晚凝,眸色立刻亮起来。
“少夫人,你来看月姐姐的?”
“嗯。”秦晚凝起身,接过苏翎月的药,“我担心月儿,就来看看她。”
苏翎月现在昏迷着,喂药格外艰难。
三人好一阵配合,才将一碗药喂给苏翎月。
给苏翎月喂完药,秦晚凝也关心起萧煜的状况。“王爷如何了?”
凌灵弯弯的柳眉皱起,有些为难的看向秦晚凝,“少夫人,祖父不让我插手王爷的事,我也不知道。”
秦晚凝又看向彩衣。“彩衣,你知道吗?”
彩衣摇摇头。“自从出事,除了小姐,我们都靠近不了王爷,所以也不知道王爷的病情。”
府中情况,秦晚凝大致有了猜测。
肃亲王的情况大概也不太好。
不然以他对月儿的关心,不至于月儿伤成这样,一整个下午都不来看一眼。
蹙眉看着趴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苏翎月,秦晚凝心里满是心疼。
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公布这件事,即使被打成这样也在所不惜。
月儿心里,一定很难过,很自责吧。
“晚凝。”
秦晚凝正难过着,忽的听到苏翎月虚弱的声音。
凝神一看,苏翎月趴在那,双眸有气无力的半睁着看她。
“月儿,你醒了!”
秦晚凝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激动的湿了眼眶。
听到秦晚凝的声音,正忙着准备给苏翎月上药的凌灵和彩衣立刻过来。
凌灵给苏翎月把脉后,轻声问:“月姐姐,可有哪里不适?”
苏翎月虚弱开口,“我好疼。”
醒来感觉到疼,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秦晚凝忙问凌灵,“凌姑娘,可有止疼的法子?”
“新配的药有一定镇痛效果。”凌灵放下苏翎月的手腕,起身拿药。
目光扫了一圈,苏翎月发现纱帐不是卧房里纱帐。
“我这是在哪?”
彩衣凑近一些,柔声说:“小姐,这是芙蓉阁的东厢房,我们已经回府了。”
苏翎月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目光虚虚看着眼前的纱帐,好一阵才想起萧煜在主卧房。
她的眼睛瞬间恢复清明,猛地抬起眼眸看彩衣,“王爷呢?他怎么样?”
见她这样着急,彩衣忙安慰道:“王爷有陆伯和言卿看着,应当无碍。”
“那就好。”
苏翎月松了口气,收回目光,虚虚睁着眼睛趴在那。
凌灵重新给她上完药,施完针,苏翎月才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痛感减轻许多。
看到苏翎月上完药,人也醒过来了,秦晚凝就准备辞别离开。
经过这一会儿的醒神,苏翎月的神思已经完全回来,脑中很快把今天发生的事又过了一遍。
“等等。”她叫住秦晚凝,“晚凝,你帮我向贺太傅带一句话。”
秦晚凝点点头,俯身凑过去听苏翎月说。
*
第二日一早,贺太傅照旧上朝。
昨天说的兵部失窃案,因为苏翎月一闹,就搁置下来。
早朝上,大臣们以兵部的事为主,继续商讨。
封城三天了,大理寺、巡防营和京兆府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都生怕下一个偷到自己所在部司,便纷纷献策。
皇帝听了许多,只觉得没什么可行的。
此时,贺太傅提出一计。
“陛下,这件事也很好办,还需户部姜大人配合。”
姜富拱手,“愿闻其详。”
贺太傅拄着拐杖,勉强站稳身形,才开始说。
“与其动用官家力量,不如让百姓自发去查,凡是发现可疑人,上报后经过查实了的,可给予适当奖励,如此岂不比士兵们寻找的更快,排查的更密?”
皇帝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太傅此计倒是可行,只是百姓们如何检举倒是问题,百姓也不能分辨。”
“臣听闻,匈奴人自出生,就要在身上纹翠雀花,以此花为目标即可分辨。”
皇帝看着贺太傅,笑着朗声吩咐:“京兆府和户部决定检举奖励,商量好后,全城发通告。”
“是!”郑伦和姜府同时应声。
解决了心头大患,剩下的琐事显得就不那么烦躁。
退朝时,皇帝面色明显很愉悦。
贺太傅并没有回府,在贺文的搀扶下,贺太傅来勤政殿,单独见皇帝。
皇帝对贺太傅还算敬重,立刻让人赐座。
“陛下,臣来是为了昨日肃亲王妃的事。”
听到贺太傅为苏翎月而来,皇帝以为贺太傅是来求情说教,脸上立刻阴云密布。
“太傅,事情已经结束,你今日提是想做什么?”
贺太傅忙从椅子上起身,放下拐杖跪下。
“陛下,可否先听臣一言,听完陛下若是有气,再处罚臣也不迟。”
皇帝冷冷盯着他,“说!”
“陛下,我那孙媳和肃亲王妃是手帕交,昨日去王府看了王妃,她在王妃那听了一件事,觉得奇怪说与臣,臣一听,今早就来禀报陛下。”
“我那孙媳说:王妃告诉她,她昨日的确穿的皇后赏的衣裳出宫,西侧门的几个士兵都向她行礼过。昨日他们居然改口着实奇怪。肃亲王还说,伤好了,她还要再去问。”
贺太傅声音苍老嘶哑,“陛下,可听出有什么不对?”
登基二十年,历经大小事,这点问题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禁军有问题。
禁军统领韩风,只有皇帝自己能调遣,现在别人也能使唤了。
就像自己养了一条狗,结果同自己有嫌隙的邻里也能使唤,那对原狗主人来说,很危险。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阴沉,眼神冷的像刀,仿佛随时能杀人。
贺太傅虽然不喜皇帝将他孙女指给太子,但他从来没想过换皇帝,尤其是让苏珩这个小人掌权。
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宁就完了。
告诉皇帝这件事,势在必行。
同时,贺太傅心中对苏翎月也觉得敬佩。
一个深宅女子,能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很少见。
皇帝一脸阴鸷,“朕知道了,此事太傅先不要宣扬,朕自有打算。”
“是。”
从勤政殿出来,贺太傅叮嘱等在外面的儿子贺文。
“从今以后,见到韩风绕道走,尽量不要相交。”
“是,父亲。”
虽然不知道父亲在里面和皇帝说了什么,但贺太傅的话,定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