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无仗可打,他瓦尔密能带兵平定云南土地。这他娘的不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大明那些个武将不把他瓦尔密的祖宗十八代全给问候一遍,那还真是他祖上积德了!
想明白这些后,瓦尔密忙推辞道:“末将不比天朝诸国将帅,不敢莽撞请命。”
“既如此。”朱标顿了一下,“传朕旨意,在京所有武将,无论爵位品阶,两个时辰后到武英殿听事。”
“齐国公。”
“瓦尔密将军的府邸还需安排户部着手去办,近些日子便让其住于你齐国公府。”
“微臣领命!”
王保保恭敬拱手,当即便带着瓦尔密朝殿外走去。
而走出谨身殿大门,瓦尔密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后这才冲王保保小声嘀咕道:“齐王,陛下不是说两个时辰所有武将武英殿听事,你我二人此时还要出宫不成?”
“难不成呢?”
王保保略有不悦的横了瓦尔密一眼,“难不成你想在皇宫里待上两个时辰?待政房的茶水可不好喝,若无天子旨意,皇宫也不是你我能随意待的。”
见瓦尔密微微颔首,王保保表情愈发不悦。
“如今你我皆为大明之臣,莫要再称呼什么齐王。”
“大明没有活着的异姓王,陛下授我国公之位已然是恩宠至极!”
方才朱标提及瓦尔密的住所,摆明了是打发他们二人走。
所以王保保自然不会傻到现在便去代政房,苦等两个时辰。
而且!
让王保保有些不快的是,朱标想让瓦尔密领兵挂帅,平定云南土司的意思可以说是再明显不过了。
可偏偏瓦尔密这蠢货还装什么高风亮节。
殊不知此时的他乃是刚刚投靠大明的降将,这时候明哲保身和告诉朱标他不愿为大明效力有什么分别!
朱标让瓦尔密暂住他的齐国公府,想来也是要他告知瓦尔密争取平定云南土司的差事。
“待会武英殿议事之时,你定要主动请缨,拿下平定云南土司的差事!”
“啊?”
和直到此时仍有些不太明白的瓦尔密不同。
蓝玉却是早早便明白了朱标的意思。
此时谨身殿内,蓝玉难掩心头沮丧,轻叹口气后便要告退。
“陛下,臣先告退了。”
“且慢!”
见蓝玉兴致缺缺,很是失落的准备离开。
朱标示意他与常茂落座,随意问道:“朕有意命瓦尔密带兵平定云南土司,你心中可有怨言?”
“末将不敢。”蓝玉语调沉沉,低声说道。
虽不敢埋怨朱标出尔反尔,可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毕竟朱标先前就曾答应过他,对西南用兵必首先考虑他蓝玉。
如今平定云南土司虽算不得什么大战,可也总好过赋闲在京,无仗可打。
“不过臣也明白陛下的难处。”
“瓦尔密新投效我朝,陛下自是要以战事审定其对我大明是否忠心。”
“因其对云南土司甚是了解,倘若瓦尔密不能迅速平定云南土司,使我朝发兵安南拖延时日,此人怀有异心自然不言而喻。”
“大战在即,自是要审定其是否忠心可用。”
见常茂有些想不明白,坐在位置上的蓝玉轻叹口气,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常茂说道。
“那瓦尔密乃北元故将,没有元庭供给其后勤的情况下,他如何能在云南固守二十余年?”
“安南那边、云南当地自然有人给他支持。”
“倘若当下不确保此人忠心,待将来兴兵安南,他骤然反叛截断粮草运输。”
“到那时,我朝征讨安南的大军便处于孤立无援之境地。”
“所以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确保瓦尔密是否忠心,是否还对云南当地、安南朝廷心存幻想!”
如今的蓝玉能想明白这点,朱标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只不过。
朱标却也不想辜负心心念念能带兵出征的蓝玉。
示意刘保儿将地图推到跟前后,朱标指了指云南的西北方向。
“朕打算由瓦尔密平定云南土地,那自然是有更要紧的战事要交代给你。”
“吐蕃!”
“自从我朝对高丽、倭国用兵开始,几次诏令诸国来使,吐蕃一朝都置之不理。”
“半年前,朕命礼部派往官员亲自前去传令,吐蕃朝廷甚至将我朝使者斩杀。”
“若非当时我朝大军尚在倭国境内,诸国联军又盘踞在爪哇土门钉前,随时可调转枪口,对准东番岛。”
“朕当时定会下令征讨吐蕃!”
“如今既然是要对西南用兵,索性便一同料理了!”
刚听到吐蕃二字之时,蓝玉便立时起身走到地图跟前。
而等朱标说完,蓝玉也大致盘算好了征讨吐蕃的行军路线。
“末将定不辱使命,速定西藩!”
当看到朱标脸上带着几分愁容,原本兴高采烈的蓝玉猛地一顿,忙出声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倒也谈不上,只是朕原本说过要休养生息。”
“可只半年便要又要大兴战事。”
言至于此,朱标似想到了什么般,冲刘保儿下令道:“命户部尚书李俨,两个时辰后同到武英殿议事。”
听到朱标召李俨与他们这些武人一同议事,蓝玉自然明白朱标是担心穷兵黩武,空耗国库。
如今国库充盈,按说支应西南的战事应该不在话下。
可看到朱标没有继续开口的打算,蓝玉便也没有继续多言。
两个时辰后。
武英殿内,纳哈出、张定边、耿炳文、陆仲亨等武将纷纷赶来。
当老朱同徐达、汤和等人赶来之时,饶是老朱也被殿内那大战在即的肃杀气氛感染。此时竟也让出主位,在左侧第一把椅子前落座。
而看到朱标身影的一瞬,所有武将立时起身,纷纷拜见。
纵然是坐在位置上的老朱,此时也不由挺直腰杆,同样默默注视着朱标。
“诸位各自落座吧。”
朱标随意说了一声,快步走到老朱跟前。
“儿臣见过父皇.....”
“别整那些虚的,快落座说事!”
见老朱也有些迫不及待,朱标随意一笑,旋即看向众人正色说道。
“此次因演武种种琐事,我朝征讨安南已是板上钉钉。”
“可朕花了这么多功夫,却不想仅仅平定安南之患!”
简单来说,为了此次征讨安南能够出师有名,朱标谋划良久。
如今征讨安南既已是替天行道,那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之下,自然也要多办些事情。
“末将以为,云南虽为我朝疆土,然世代被云南段氏、当地土司霸占。”
“比起段氏不为我大明之臣,那些土司假意逢迎我朝,得朝廷封赏后依旧各行其事,属实可恨。”
“末将以为,征讨安南必要事先安定云南。”
当听到蓝玉提及有安定云南的战事,在场一众武将不由双眼放光,一个个蠢蠢欲动意要争抢领兵的机会。
可不等众人开口, 却见瓦尔密抢先一步,率先请命道。
“末将驻守云南已近二十载,云南段氏、当地土司甚是熟悉。”
“对于云南当地地形,末将更是了然于胸。末将麾下三万将士,更是熟悉临边诸敌,足可堪用。”
“末将斗胆,敢请为安定云南之先锋!”
伴随瓦尔密声音落下,陆仲亨、耿炳文等将纷纷表情不悦,狠狠瞪了过来。
他们倒也没有多想,只觉这瓦尔密初降大明,朱标能准他武英殿议事便已是恩典,可瓦尔密不过降将竟然还敢跟他们抢差事。
这属实有些狂悖了。
“陛下!”就在陆仲亨表情不悦,刚准备出声之时。
蓝玉率先打断道:“末将以为,安定云南也该以瓦尔密将军为先锋。”
“正如将军方才所言,对云南实情,我等众人无一人能似瓦尔密将军那般熟悉。”
“以瓦尔密将军为安定云南之先锋,再合适不过!”
见蓝玉非但没有抢安定云南的差事,反而还替瓦尔密说话。
耿炳文、陆仲亨等人虽不明所以,可一想到蓝玉毕竟是朱标天子近臣,没准让瓦尔密安定云南是朱标的意思。
念及至此,众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见此一幕,老朱、徐达几人心中自然明白,微微颔首更是没有多言。
“既然诸将并无异议,安定云南一战,瓦尔密将军为右路先锋。”
“沐英!”
“臣在。”
“朕授你监军都使一职,随瓦尔密将军一并统帅右路先锋!”
“末将领命!”
既然安定云南的瓦尔密乃是右路先锋,那必然还有中路、左路两军。
只不过在众人翘首以盼,皆满是期待望向朱标之时,此时的朱标却是没有直接出声。
片刻沉默过后,还是蓝玉出班开口道。
“末将心有疑惑,还求陛下事先赦免臣失言之罪。”
“蓝玉,不合规矩!”徐达眉头微皱,沉声斥道。
可朱标却冲徐达笑笑,满不在乎道:“无妨,今日召诸将前来既为军事,便不需讲究朝礼。”
“不过梁国公!”
“倘若朕赦你无罪,你却说不出什么来,届时朕便要以军棍二十聊以惩戒。”
“是!”
蓝玉抱拳拱手,随即冲朱标朗声问道:“此次陛下召诸国来京演武,爪哇筹备军事,未到也算情有可原。”
“可吐蕃一朝为何不见来使?”
“想暹罗、占城、苏门答腊等国与我朝相隔大海,路途何止千里。但诸国皆是派遣使团,赶来我朝。”
“那吐蕃临近我朝,却不见其使。”
被蓝玉这么一提醒,众人也逐渐反应过来,好像很长时间都未曾听闻吐蕃派遣使臣觐见大明。
“微臣斗胆,敢问陛下,吐蕃一朝是不愿为我朝藩属,还是其未有使团抵京另有隐情?”
“嗯.....”
当看到朱标竟有些犹豫,似是顾虑什么般没有出声。
在场众人也立时好奇了起来。
以如今大明的实力,说朱标是天下诸国最有权势之人也不为过。
可偏是如此,朱标却还会顾忌什么?
“主辱臣死,陛下若有难言之隐,微臣万死!”
随着蓝玉率先跪地请罪,在场武将也跟着齐齐跪地。
此时饶是老朱也不由看向朱标问道:“标儿,有什么便说什么,吐蕃那些崽子们还真能欺负到咱大明的头上?”
“是!”
纵然此时徐达、汤和,以及一众武将齐齐跪在地上。
可那一个个表情冷峻,眸中闪烁着杀意的样子,大有为朱标撑腰的样子。
见火候差不多了,朱标语调低沉,若无其事道:“若说有事,便是吐蕃贼人辱我朝廷。”
“先前我朝百万大军征讨倭国,爪哇、安南等诸国闻讯,欲到我朝打秋风。”
“偏是那时,朕听闻礼部派往吐蕃的使官竟被吐蕃朝廷所杀。”
“朕初闻之,也是震怒。”
“可当时百万大军兴兵在外,临边诸国又蠢蠢欲动,遣使来京。”
“朕只得暂压心头之怒,率先震慑诸国使臣。”
“如今梁国公提及此事,朕这才想起与吐蕃一朝还有这笔账没有算。”
“砰!”
随着朱标声音落下,老朱右手狠狠拍在一旁的桌案上。
可让众人意外的是,此刻老朱虽是震怒,却是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见状。
徐达率先拱手说道:“臣等征讨倭国拖延日久,致使陛下受此大辱,臣等死罪。”
“还望陛下开恩,准我等戴罪立功!”
“还望陛下开恩,准我等戴罪立功~”
一时间,在场武将纷纷叩头请命,可殿内气氛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倘若吐蕃只是斩杀大明使臣,诸将虽是愤怒,可最多也不过是带兵征讨,斩杀其王给吐蕃朝廷一个教训。
可如今!
朱标为整个大明考虑,不得以对吐蕃斩杀使官一事忍气吞声。
这在诸将看来性质便大不相同。
他们对主辱臣死这四个字倒是感触不深,可徐达、汤和等人素来待朱标如子侄,子侄被辱,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廖永忠、陆仲亨等人将早把朱标视作主上,视作护佑他们性命的恩主。
见朱标受辱,他们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替朱标出一口恶气。
此时众人心中也唯有一个念头。
扫穴犁庭,定要吐蕃全国一同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