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
阿涅弥伊被那四个字惊得心神俱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几乎是厉声喝止了对方。
有些话,是绝对不能乱说的。
尤其还是在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之间,“临终托孤”所牵扯的因果与重量,足以引动天地法则的注视。
阿涅弥伊紧紧盯着菲尼克斯,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出一丝玩笑或夸张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与坦然。
他是认真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面对她的惊怒,菲尼克斯的神色却依旧平静,甚至唇边的笑意都未曾减退。
他轻轻抬手,指尖一缕火焰跳跃着,轻柔地将凤羽朝着阿涅弥伊的方向推了推。
“正因为我无比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才会站在这里,对你说出这些话。阿涅弥伊,请你相信,我绝对不是在逼迫你接受,这份礼物,是我凤凰一族对你的感谢,感谢你选择了我们的王后作为风神传承者。”
说完,就朝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阿涅弥伊就站在那里,身形凝滞,没有躲闪,也没有出手阻拦。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时的想法。
菲尼克斯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以凤凰之神之尊,向她躬身致谢;
以族群存续为念,坦然道出“临终托孤”之语;
更以本命凤羽为信,将未来的希望交付于她之手。
这份决绝与信任,这份沉甸甸的托付,让她所有的推拒与顾虑,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菲尼克斯,或许神界之中还有比我更合适的选择。”
阿涅弥伊微微侧过头,她甚至不敢去看菲尼克斯的眼睛。
她没办法立刻接受这份沉重到足以压垮神只脊背的托付,却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才能不辜负对方这份以生命为代价的信任。
这般想着,阿涅弥伊心底里甚至生出一丝懊悔。
或许,从那日收到他的传信,得知他要来风幻谷见自己的时候,她就该严词拒绝,闭门不见。
如此,今日也就不会是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神界默认的规则,风神一脉的清静,以及不愿轻易卷入未知漩涡的谨慎;
另一边,则是对方濒临寂灭前的最后请托,是一个伟大族群延续的希望。
当然,还有那个她实实在在心生喜爱的传承者,白沉香的未来。
这抉择,太重了。
阿涅弥伊看得出来,菲尼克斯这般姿态,确实带了些以生命相托、近乎“要挟”的意味。
她心中明了,这并非他的本性。
那位高傲的,曾翱翔于星穹之巅的凤凰之神,何曾需要如此放低姿态,近乎恳求地将族群的未来系于他人之手?
但他没有办法。
为了一切的一切,菲尼克斯愿意这么做。
哪怕此刻的所作所为,是他漫长神生中从未做过,也本心不喜的事情。
“对不起,菲尼克斯,我想我需要时间考虑。”
这是阿涅弥伊现在唯一能给出的回答了。
菲尼克斯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
若她轻易答应,反而显得轻率。
此刻的犹豫,才正说明她真正明白这份“托付”的重量。
“我明白。”
菲尼克斯的声音依旧平静,他缓缓直起身,没有再施加任何压力。
“这份托付确实沉重,你有权慎重。我会等待你的答复。”
他没有设定期限,也没有再强调自己的决绝,只是将选择的时间,完全交给了对方。
菲尼克斯离开了,只剩下那枚凤羽静静悬浮在洞中。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是谢礼,是她选择了白沉香的谢礼。
风穹洞外,竹荪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的视线怔怔地望向灰暗的洞内,神色有些淡然,仿佛已与这山谷融为一体。
其实,他是羡慕白沉香的。
竹荪并不知道阿涅弥伊与菲尼克斯的对话,但是左右也都和白沉香有关。
能够得到神只如此青睐,甚至让另一位神只亲自前来为她筹谋...
这是他漫长供奉生涯中,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当年,作为一株得了些许机缘的竹荪化形成功,因天生与风元素亲和,被阿涅弥伊选中,带入这风幻谷。
那时,年轻的他也曾心怀憧憬,望着神只缥缈的身影,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或许也能羽化成神,与天地同寿。
可后来,随着岁月流逝,见识增长,谷内的人也越来越多,他才渐渐看清现实。
他的资质在一般魂兽眼中的确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但是在神只面前,却仍旧不过尔尔。
能够成为一位神只的大供奉,成为最接近神只的人,或许这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是无上的荣耀。
但是,在竹荪心里,却总是有一种不甘心在隐隐作痛。
他离神只那么近,近到可以感知她的意志,传达她的谕令,但那道无形的天堑却永远横亘在那里,让他永远只能是一个“靠近者”,而非“同行者”。
这份求而不得的遗憾的,如同细小的砂砾,经年累月地磨蚀着竹荪的内心。
在风幻谷内,长久的供奉生活目睹着一批批生灵来来往往,却从未见风神对谁有过丝毫特别的关注。
这样的想法竟让竹荪心中诡异地生出几分隐秘的窃喜。
或许,风神本就是如此超然物外,并不会对任何凡人或者魂兽另眼相看。
如此,大家便都一样,都只是匍匐在神威之下的仆从,而自己依旧是那个距离神最近、最受倚重的大供奉。
这份平庸,反而成了他内心的某种平衡。
可是,当那一群人来到风幻谷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也许是冥冥中有风神牵引,竹荪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白沉香。
那个女孩清新灵动,眼神澄澈,身上更是带着一种与风元素天然契合的气息。
即使那个时候白沉香还没有接受神只传承。
竹荪潜意识里流露出的那种混合着审视、挑剔与疏离的态度,连他自己在事后回想起来,都清晰地察觉到了。
“竹荪,凤凰之神已经离开,你也去吧。”
阿涅弥伊有些空灵的声音从洞内淡淡传出,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一句吩咐。
“是,大人。
竹荪立刻躬身应道,姿态恭敬无比。
他面上依旧保持着作为大供奉的沉稳与淡然,没有丝毫异样,但垂下的眼眸深处,却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几乎雀跃的暖流。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大人的声音了?
十年?百年?还是更久?
神只的岁月漫长,一次短暂的闭关或神游,对普通人类而言便是沧海桑田。
自己的名字又有多久没有从大人的口中说出来了?
久到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只是“大供奉”这个符号了。
仅仅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吩咐,就让竹荪心中那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遗憾与酸楚,瞬间被冲刷掉大半。
那被白沉香的出现所动摇的,关于自身在风神心中地位的惶恐与失衡,似乎也在这平淡的话语中得到了些许安抚。
看,大人还是记得他的,大人依旧会吩咐他做事。
自己依旧是风幻谷的大供奉,是距离风神最近的人。
竹荪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向后退去,直到离开风穹洞的范围,才缓缓直起身。
他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洞口,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
但最终,还是被那份因被记起而产生的微小却真实的喜悦所覆盖。
竹荪转身,身影消失在呼啸的疾风之中,继续去履行他作为大供奉的职责。
而洞内,阿涅弥伊独自而立,目光久久地凝注在那枚凤羽之上。
凤羽温热,其中蕴含的凤凰本源气息平和而浩瀚,仿佛菲尼克斯临走时那平静却决绝的眼神。
她数次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
但每一次,那抬起的手最终都只是缓缓垂落。
“阿涅弥伊,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样啊?”
一道娇俏的声音突然在洞内回响,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庞大的神力扑面而来,抢先一步将凤羽拿在卷起。
只见一个身影在流转的神光中缓缓凝实。
那是一个看似少女模样的人,容颜精致绝伦,一双眼睛扑闪间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的情绪,狡黠又灵动。
待对方完全现身,阿涅弥伊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淡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与不悦。
“情绪之神?”
芙蕾雅闻言,立刻撅起了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夸张地捂着心口。
“情绪之神?哎呀,人家好伤心呢,你方才都称呼凤凰之神为‘菲尼克斯’了,怎么却不叫我的名字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晃动着手中的凤羽,那磅礴的情绪神力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去,似乎想探究这羽毛的奥秘。
“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神界达成了什么交易啊?老实交代!”
芙蕾雅的声音依旧带着些挑弄,那浑不在意的模样让阿涅弥伊的心头也禁不住蹿起一丝真火。
她既然偷听了,到底听没听全她和菲尼克斯的对话?究竟知不知道这枚凤羽代表了什么?有多么重要?
怎么能被这般轻佻态度随意把玩?
“我和菲尼克斯只是普通的走动而已,没有你说的什么交易。另外,这是我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阿涅弥伊如愿叫出了芙蕾雅的名字,但语气中的疏离却比刚才称呼神位时更甚。
芙蕾雅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她的怒气,反而将凤羽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那双能映照万般情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阿涅弥伊。”
她笑嘻嘻地,指尖一缕粉紫色的神力如同调皮的小蛇,再次试图钻进凤羽内部探查。
“让我看看嘛,能让菲尼克斯亲自送来,又能让你这么为难的,到底是什么好宝贝...”
就在她的神力即将触及凤羽核心的刹那,凤羽猛地一震,暗金色的光华骤然爆发,一股纯粹而霸道的涅盘之火自行护主,瞬间将芙蕾雅那缕试探的神力灼烧殆尽。
芙蕾雅“咝”地一声缩回手,指尖竟传来一丝灼痛感,她脸上的嬉笑之色终于收敛了几分,眼中露出了真正的惊讶。
阿涅弥伊见状,立刻出手,一道柔韧的风索瞬间缠向芙蕾雅手中的凤羽。
“咦?这么凶?”
芙蕾雅撇了撇嘴,看似不满,但在阿涅弥伊那道风索袭来的瞬间,她却并未真的硬抗,反而像是觉得无趣般,随手就将那枚暗金凤羽抛了出去。
“给你就给你,凶什么?”
阿涅弥伊手腕一抖,风索灵巧地卷住凤羽,将其稳稳接回手中。
感受着凤羽依旧温热的触感,她心中稍定,但看向芙蕾雅的目光已然是带着逐客的冷意。
“芙蕾雅,你该回去了,神界已经找你很久了。”
“随他们去吧,我反倒觉得斗罗大陆比神界有意思多了。规矩少,乐子多。”
她说着,目光再次落到被阿涅弥伊紧握在手中的凤羽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眨了眨,带着几分戏谑,却又似乎意有所指。
“再说了,做选择有什么难的?”
她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你现在,不是正稳稳地拿着它吗?”
也不管此刻阿涅弥伊是个什么表情,芙蕾雅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洞内一时十分安静,芙蕾雅也不催促,反倒悠闲地哼起了小曲。
那调子有些奇特,不成章节,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与绵长,旋律简单而重复,悠悠扬扬的,像是午后阳光下的溪流,又像是夜晚微风中的絮语。
这是她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据说是母亲哄孩子入睡时哼唱的摇篮曲。
她并不完全理解其中蕴含的情感,只是觉得这调子听起来让人心安,便记了下来,偶尔在自己觉得无聊或想事情时,会无意识地哼起。
或许那位母亲也没想到,只是随意哼唱的旋律,如今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下。
“也罢。”
阿涅弥伊轻轻叹了口气,叹息声中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决断。
不管是阴差还是阳错,是菲尼克斯的苦心谋划,还是芙蕾雅看似胡闹实则关键的推波助澜。
总之,这枚承载着凤凰一族未来的凤羽,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而她自己,从接住它的那一刻起,直至此刻,也的确没有真正想过要将其扔出去,不是吗?
那些犹豫、权衡、挣扎,或许都只是漫长神生中养成的习惯性谨慎。
在内心深处,在感受到菲尼克斯那决绝的托付,在看到白沉香那孩子的潜力与纯净,在明了这背后关乎一个族群存续的沉重之后,她的选择,其实早已注定。
阿涅弥伊缓缓合拢手掌,将凤羽放好,心中正想着要不要也回神界一趟,和菲尼克斯再好好聊聊。
芙蕾雅的哼唱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她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陷入沉思的人,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早就该这样了”。
阿涅弥伊被她这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微窘,不由得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试图维持风神的威严。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芙蕾雅闻言,非但没走,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哎呀,某人过河拆桥咯!刚帮你做了决定,就要赶人走啦?”
她蹦跳到阿涅弥伊身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神秘兮兮的语气。
“不过呢,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回神界,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阿涅弥伊眉头微挑,“为何?”
“普路托斯才回去,神界现在可忙着呢。”
芙蕾雅眨了眨眼,“而且,我还听说毁灭那家伙可能又要找事儿了,你要是现在回去,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啊,容易撞枪口上,或者被卷进麻烦里。”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有真实的讯息,也夹杂着她对“麻烦”的夸大其词和乐于见到的混乱。
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提醒了阿涅弥伊。
神界并非永远平静的乐土,派系斗争与权柄纠葛从未停歇。
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她这位一向中立的风神突然与处境微妙的凤凰之神频繁接触,确实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猜忌。
阿涅弥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那便暂且不回了。”
芙蕾雅见状,脸上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正要继续怂恿她一起去人类世界“逛逛”,却听阿涅弥伊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留在这里了。回你的情绪神殿去,或者,爱去哪去哪,别在我这风幻谷惹事。”
她可太了解芙蕾雅了,留她在谷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芙蕾雅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真没劲。”
但她眼珠一转,似乎又有了新的主意,笑嘻嘻地也不争辩,身形一晃,便化作点点粉紫色的流光,消散在洞内。
“知道啦知道啦,我走就是了...”
余音袅袅,人已不见踪影。
阿涅弥伊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太在意。
芙蕾雅虽然性子奇葩,但自有分寸。
无非,就是去找唐三他们了。
这对她而言,应该是眼下最有乐子的选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可能神界中真的又出了什么问题。
否则,怎么会让芙蕾雅在斗罗大陆滞留这么久?
真不怕她随心所欲,惹出什么事情来吗?
阿涅弥伊对神界那些弯弯绕绕的权力博弈想不清楚,也懒得去在意。
她天生就不是擅长权谋的神只。
若要论起感知风的流向、聆听自然的低语,她堪称大师;
但若要她分析神界每个决议背后的深意,揣度其他神只们的心思,那简直比让她在暴风中静止还要困难。
她要是有那种运筹帷幄、在复杂关系中游刃有余的脑子,早就像其他大多数神只一样,在神殿久居,参与那些无休止的会议与社交了。
何必还常年留在斗罗大陆,守着这风幻谷,借助下界相对纯粹的自然环境来静心修炼,提升自身与风之本源的契合?
她的道,在于纯粹,在于顺应风之天性,自由无拘。
神界的喧嚣与算计,于她而言,反而是修行上的阻碍。
所以,对于芙蕾雅为何能长期滞留下界,神界背后有何考量,她只是隐约觉得有些异常,却不愿深究。
只要不直接干扰到风幻谷的安宁,不危及她的传承者,她便听之任之。
至于神界是否暗流汹涌?
只要那风暴不直接吹到她的风幻谷,便与她无关。
而另一边的神界,记忆之神神殿中,摩涅塔简直要被芙蕾雅气死了。
她的面前悬浮着十幅巨大的光幕,光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芙蕾雅在下界的“丰功伟绩”。
而其中最为刺眼,最让她额角青筋直跳的,便是芙蕾雅在古雷王国大皇子梦中干的好事。
光幕上清晰地回放着那一幕,芙蕾雅化作朦胧梦幻的光影,用她那极具煽动力的声音,对沉睡中的大皇子循循善诱,鼓励他摒弃家国界限、世俗礼法,用最纯粹、最炽热的“真情实感”去追求天斗帝国公主。
这一遭看似只是场荒唐的闹剧,引发的两国外交风波或许尚在可控范围,但对执掌记忆权柄的摩涅塔而言,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因着这一场梦中的挑唆,所有被卷入此事之人,古雷王国大皇子、雪珂、两国负责处理此事的官员、探听消息的各方势力、乃至街头巷尾议论此事的平民...
他们的记忆海洋中,都被强行塞入了大量冗杂、强烈且戏剧化的情感记忆碎片。
大皇子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真爱至上”的狂热念头;
雪珂被迫反复体验收到那些肉麻情书时的错愕与羞恼;
外交官们记忆中充斥着措手不及的慌乱与加班加点的焦躁;
甚至连市井小民的谈资里,都充满了对此事夸张的想象与情绪化的解读。
这些突然激增的,带着芙蕾雅鲜明风格的情绪化记忆,如同投入记忆长河的巨石,不仅扰乱了相关者原本平和的记忆脉络,更是大大增加了摩涅塔梳理和归档记忆的工作量。
她甚至能感觉到,属于这部分关联者的记忆光球,此刻正在神殿的某个角落不安分地躁动着,散发着过载的微光。
“这个,这个惹事精!”
摩涅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头都在因为这些冗余且混乱的记忆信息而嗡嗡作响。
必须要尽快把她弄回来,摩涅塔这样想着。
否则,天知道她还会在下界制造出多少这种“记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