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的西跨院厢房里,烛火在风隙中明明灭灭。
江云柔攥着袖中藏的金簪,冰凉的簪身硌得掌心发疼。
雕花拔步床上铺着半旧的锦被,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恰如她此刻的心境,屈辱中滋生出毒烈的算计。
孙有德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蟒纹玉带松垮地挂在腰间,酒气混着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他眯着醉眼打量江云柔,肥厚的手指搓动着:“美人儿,让侯爷好等……”
江云柔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冷得像冰:“侯爷且慢。我有笔交易,想与您谈谈。”
孙有德打了个酒嗝,蒲扇般的手掌往桌上一拍:“交易?本侯爷花钱娶了你,还跟本侯爷谈交易?”
江云柔强压下喉间恶心,退至烛台旁,火光将她半边脸映得血红,另半边隐在阴影里:“侯爷可知,镇国公府那对父子,早晚要成陛下的眼中钉?”
孙有德打了个酒嗝,蒲扇手拍在桌上:“本侯爷娶了你,便是江家的人,提他们作甚!”
“若我能帮侯爷除掉顾斯年呢?”江云柔掀开帷帐,金簪在袖中折射出冷光,“我妹妹嫁入镇国公府,我可借探亲之名出入府中。只需几封伪造的通敌密信,再买通几个下人……”
她顿住话头,看孙有德醉眼忽然清明,便知钩子已下,“事成之后,陛下定会提拔侯爷,到那时就是你们孙家崛起之时!”
孙有德的醉意醒了三分,小眼睛里透出精光:“你想要什么?”
江云柔语速极快,像在背诵早已烂熟于心的剧本,“事成之后,陛下定会重赏侯爷。而我只要一纸和离书,从此自由身,且侯爷须得答应,绝不能碰我分毫。”
孙英杰虽然不介意她是二嫁之身,但肯定会介意她的前夫是谁!
若孙有德真能信守承诺,或许她还能找到机会和孙英杰再续前缘。
孙有德盯着江云柔纤细的腰肢,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好个毒妇!不过……。”
他猛地扑上前,肥腻的手攥住江云柔的手腕,“想让本侯爷帮忙?先伺候好本侯爷再说!”
“放开我!”江云柔拼命挣扎,金簪从袖中滑落,掉在青砖地上发出脆响。孙有德的力气大得惊人,三两下就将她按倒在床,酒气熏得她几乎窒息。
“镇国公府?通敌卖国?”孙有德撕扯着她的衣襟,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老子只要美人儿……管他什么功高盖主!”
江云柔看着头顶晃动的帐幔,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她原以为孙有德贪图权势,却忘了这世道上,色中饿鬼远比野心家更难对付。
听着院内传来的咒骂与哭喊声,孙英杰微微挑了挑眉,有些事他父亲不喜欢,不代表他不喜欢呀。
这个女人的话还是有点意思的,想到有一日能胜过顾云澈,孙英杰便不由得朝厢房的位置多看了几眼。
不急!
入夜,江云柔蜷缩在床角,身上的嫁衣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孙有德鼾声如雷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挂着涎水。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着地上那支滚落的金簪,簪头的碎玉在暗中发着幽光。
她慢慢捡起金簪,指尖划过冰冷的玉石碎片,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交易失败了,自由没了,连最后的尊严也被践踏殆尽。
看着床上的孙有德,江云柔眼中恨极,手持那柄簪子,便对准孙有德的喉咙刺去,却在触碰到皮肤的前一刻停下了动作。
不行,杀了孙有德,她也活不了!
她还没有报仇,她还不能死,至于孙有德这条命,她什么时候都能拿。
“顾云澈……江素月……顾斯年……孙有德!”江云柔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怨毒的火焰:“就算我烂在这侯府,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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