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柔站在女眷席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顾云澈小心翼翼地拉住江素月的手,看着满堂宾客对庶妹的艳羡目光,胸口像被毒蛇啃噬般疼痛。
如此风光的婚事,比太子娶亲差也没差多少了。
上一世,她嫁给顾云澈时,可没有这样风光的场面。
与她同样满心怨怼的,还有武安侯府的孙世子。
武安侯府的角门旁,堆着半人高的劈柴。
孙英杰蹲在墙根下,用树枝在泥地上划着圈,圈里歪歪扭扭写着“江云柔”三个字,又被他狠狠划掉。
檐角垂下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与府中斑驳的朱漆大门相映成趣,透着一股穷酸的喜庆。
“少爷,您歇会儿吧,管家叫您去前院看喜账呢。”小厮捧着一碗凉茶递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孙英杰的脸色。
孙英杰没接,目光落在对面墙头上,那里还残留着去年贴的春联,墨色已被风雨浸得模糊。
这就是他的家。父亲孙侯爷将祖上留下的田庄铺子变卖了大半,都花在秦淮河畔的温柔乡里。
母亲早逝后,后院更是连像样的物件都找不出多少。
如今却要娶镇国公府不要的女人做继母,这桩婚事像根刺,扎得他日夜难安。
可无论孙英杰如何不愿,这桩婚事乃是陛下所赐,所以江云柔即将嫁入侯府,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第二日,本该是喜炮喧天的吉时,侯府里却只听得见仆妇们手忙脚乱的吆喝声。
江云柔坐在镜前,看着丫鬟笨拙地为她绾发,那支赤金步摇不过凡品,簪头的珍珠已失了光泽,恰如她此刻死寂的眼神。
“小姐,该上轿了。”绿萼的声音带着几分惧怕之意。
本来江云柔已经老实了,可昨日见识过了江素月的婚礼后,竟然又闹了整整一宿。
先是摔碎了妆奁,又用头撞向廊柱,直到江侯爷铁青着脸闯入,左右开弓甩了她两记耳光,才让她在血丝模糊的视线里看清现实。
侯爷走了以后,那耳光又落在了绿萼的脸上,此刻她脸颊仍火辣辣地疼,嘴角还渗着血沫。
“爹!”临出门之前,江云柔猛地挣脱束缚,扑向身后的江侯爷,“您当真要看着女儿踏入火坑吗?”
江侯爷避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火坑?你闹了这许多天,早把为父的脸面丢尽了,再不走江家就要被你闹成火坑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进了武安侯府,安分些,别再给江家惹祸!”
话音未落,两个婆子已强行将江云柔塞进花轿。
江家门外,武安侯孙有德坐在马上,无论是迷离的眼神,还是身上的酒气,无一不在说着他宿醉未醒的事实。
柳氏只是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花轿在坑洼的石板路上颠簸,如同江云柔此刻破碎的心。
她想起上一世嫁给顾云澈时,虽无今日江素月的风光,却也有八抬大轿和几十抬嫁妆。
江老夫人还将贴身的翡翠镯子给了她做压箱底。
而如今,身上这件嫁衣是用一般的素缎缝制,针脚也不仔细。
所谓的嫁妆,也一减再减,竟然还没有江素月那个庶女的一半嫁妆多。
孙府后院,孙英杰一脚踢翻了贺礼箱子。
绫罗绸缎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匹正红云锦上,赫然绣着永结同心四个金字。
“好一个永结同心!”孙英杰冷笑连连。
孙家的小姐蹲下身,指尖轻抚过锦缎:“哥哥何必动怒?”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反正...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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