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竹林尽头,溪水潺潺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腥臭味。
通往深处道路,被一道天堑鸿沟截断。
断崖如刀削般陡峭,岩石裂缝中稀稀拉拉长着些野树、野草。
枝桠上爬满密密麻麻嗜血魔虫——形如萤火虫,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水汽氤氲,彩虹似雾霭波浩渺渺;冰冷寒风呼啸而过,竹梢摇曳,树影婆娑。
谷底水中,隐藏着一条五彩斑斓蛟蛇,身躯宛如山岳。
时而抬头发出痛苦“嘶嘶”声,竟无法动弹分毫。
水缸粗修竹间,碗口粗蔓藤相互纠缠,死死缠绕在红色修竹上;千丝万缕枝藤下,吊着数不清残肢断臂与无头尸骨,随风飘荡!
此时,断崖前人头攒动,气氛压抑令人窒息。
一位身着粉色长裙少女缩在角落,双手抱膝,那张巴掌大小脸惨白如纸。
她浑身剧烈颤抖,双眼无神,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滚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片刻之前,她兄长仗着结丹境六重天修为,妄图抢先一步飞入第三层竹林寻找机缘。
谁知刚飞至半空中,峡谷深处突然暴起一片血云!
那竟然是成千上万只伪装成萤火虫嗜血魔虫。
那位结丹期高手甚至连护体罡气都来不及撑开,便被虫群彻底淹没。
仅仅三息过后,血云散去,空中只剩下一件随风飘荡褐色道袍,他被啃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惊险一幕看得在场所有修士头皮发麻,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寒气从头凉到脚。
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众人,此刻皆是面如死灰,不敢再有飞身渡河念头。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位鹰钩鼻老者,仰天叹息:“好言相劝,小姑娘,历练探险本来就是机遇与危险并存!”
“哼,大家慌什么?咱们等古战神过来,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哎哟,你老人家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旁边有人接话道,“古战神来了,肯定又要宰我们一次!大家准备好灵石,等着挨宰吧!”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狼蹄声传来,沈浪骑着火焰魔狼,率领着“洪荒宗”修士,疾驰来到断崖前。
放眼望去,断崖前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天呐,大家快看!是古战神过来了!他是驭兽师,一定有办法渡过难关。”
紧接着,所有修士目光都齐刷刷盯着沈浪。
他们脸上露出兴奋表情,激动得面红耳赤,仿佛打了鸡血般亢奋。
沈浪翻身下狼,大步流星,龙行虎步朝着断崖边快速走去。
“卧槽,难怪断崖前聚集这么多人,原来这道天堑鸿沟,布满杀机!”
他仔细观察眼前这条约莫三百丈宽大峡谷,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大能用利剑劈开鸿沟。
峡谷内寒风凛冽,水流湍急,河水中卡着一条走江龙,崖壁树丛枝丫间聚集了数以万计魔虫。
“难怪……”
沈浪心中了然,“这些北域修士不敢以身涉险,恐怕是已经死过几个人了。”
这时,鹰钩鼻老者不急不徐,朝着沈浪走了过来。
他拱手道:“老朽,恳请古战神出手帮忙,助我等渡过这危谷如何?”
沈浪拱手还礼道:“呃,这……
老前辈,只是这空手过桥,后人当饿死矣!”
“呵呵,这收费嘛,无可厚非,只是应当合理收取过桥费啊!”
“老前辈,那是当然。”
沈浪也不矫情,拔出戮仙剑,开始挥剑砍修竹,没过多久就搭建了一座简易竹桥。
众人皆喜上眉梢,咧嘴大笑,人头攒动,纷纷朝着竹桥挤来。
此时,焚天,趾高气扬,嗓音如雷:“呃,诸位道友,这桥人人皆可过,但是我们要收费。
要是那位修士,不交费过桥可没有任何安全保障。
要是死在桥上,与洪荒宗无关。”
“什么还要收费?这不是妥妥坑爹吗?”
众人一脸懵逼,“唉,古战神,不是为庇护众生而生吗?
他凭什么要收费,这种行径,简直天理难容,我们坚决不同意!”
“她娘的,真黑心过个桥,还要收一千极品灵石,你洪荒宗怎么不去抢灵石啊!”
“古战神,能商量一下不,便宜一点九百块极品灵石,好不好!”
“哼——不行!”
沈浪斜倚在长椅上,俯瞰崖边芸芸众生,声音懒散却清晰传遍每个角落。
“老子为什么要庇护你们这群软蛋?
你们,想吃老子饭,还要砸老子碗,老子又不是活菩萨。
就算是菩萨也要收点香油钱。”
他顿了顿,指尖轻点竹桥方向。
“当然,不交费也可以过桥。
不过,少了老子驭兽神光护体——谁有胆子拿命去赌,那黑雾里东西啃光血肉仅需要几息时间?”
话音落下,崖边温度骤降。
几个年轻修士下意识后退,却被身后人墙挡住。
那粉裙少女啜泣声也停了,只剩寒风穿过残肢枯骨呜鸣声。
“哼,放肆!”
“装神弄鬼!”
这时,一道惊雷般怒吼声打破死寂。
一名身高三米,四肢发达宛如铁塔般巨汉,气势汹汹朝前逼来。
他每走一步地面都在轻颤,皮肤黝黑,赤裸着上身露出如蛟龙般血色图腾,胸口挂着一枚青铜古兽护心镜,灵光幽幽。
“北域‘铁骨宗’,拓跋烈!”
他声如洪钟,斜睨沈浪,“老子这身‘百炼铜皮铁骨’连元婴法宝都能硬抗。
岂会怕这区区魔虫?这桥,老子先过!”
沈浪眼皮都没抬,只对焚天摆了摆手。
拓跋烈狂笑,周身爆发出暗红色气浪光晕,双脚猛蹬——
“轰!”
地面龟裂,他整个人如榴弹炮飞射而出,朝着竹桥尽头飞奔!
前方三十丈,安然无恙。
四十丈,竹桥下黑雾开始翻涌。
五十丈,对岸近在咫尺——
就在他右脚即将踏上对岸岩地刹那,异变陡生。
那团看似稀薄黑雾骤然收缩,化作亿万只黑影飞扑而来。
一瞬间,就将他包裹成一个人形大粽子。
魔虫无视他周身护体罡气、无视青铜护心镜幽光,直接从他七窍、毛孔、甚至指甲缝隙钻入!
“呃,啊——!”
拓跋烈狂笑声戛然而止,变成短促、仿佛被掐住喉咙嗬嗬声。
他在空中诡异定格,皮肤下如有亿万只魔虫在蠕动。
紧接着,他健硕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干瘪下去——血肉消融,骨骼发黑,像一具风干了千年古尸。
三息。
仅仅三息,一尊元婴期炼体强者,只剩一副挂着碎布漆黑骨架,“咔嚓”一声散落在桥头。
那团黑影从他眼眶中涌出,似乎更凝实了几分,嗡嗡地飞回黑雾中。
死寂。
真正、连呼吸都停滞死寂。
足足十息后,才有人开始浑身颤抖。
但人群中,仍有几道目光在暗中交流。
一名山羊胡老者嘴唇微动,向身旁黑袍人传音:“此虫诡异,但似乎只噬血肉生灵……若用‘替身傀儡’裹住全身,或许……”
他话音未落。
“呵。”
一声轻笑,如冰锥刺入所有人识海。
沈浪不知何时已坐直身体,目光精准锁定了山羊胡老者,嘴角挂着似笑非笑弧度。
“看来,还有聪明人心存侥幸心理。”
老者浑身一僵,脸色煞白。
“觉得可以用傀儡骗过魔虫?
用符箓隔绝气息?或者……”
沈浪慢条斯理屈指一弹,一道混沌气劲射入黑雾,雾气中顿时传来令人牙酸啃噬声,“用阵法暂时困住这些小东西?”
“嘿嘿,不听劝者,尽管可以试试。”
“但若因为你们自作聪明,让任何一只虫子失控,惊扰到我已付费客人——”
沈浪声音陡然转寒,每个字都像冰碴砸在心怀鬼胎人的心尖上。
“老子会让洪荒宗修士,灭你们全宗,要是不相信你们可以掂量一下南域神魔岭实力!”
“天呐,那吃人不吐骨头魔虫太可怕了。”
“我交!!!”
尖锐破空声,嘶吼声震荡苍穹!
之前一直缩在黑袍人身后一个瘦小修士,连滚爬爬地扑到桥头,双手高举一个储物袋,额头磕得鲜血直流:
“三千极品灵石!古战神,我交三千!
再、再献上祖传半张‘古魔陵寝’残图!求您庇护!求您饶命!”
焚天看向沈浪,见后者微微颔首,才上前收了灵石和图卷,抬手打出一道驭兽神光。
白色神光笼罩那瘦小修士,他战战兢兢踏上竹桥。
经过拓跋烈骸骨时,黑雾再度翻涌——但这次,那些黑影只在灵光外三尺处焦躁盘旋,发出刺耳嗡鸣,却无法侵入分毫。
瘦小修士安全抵达对岸,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继而狂喜大哭。
那鲜血淋漓画面,成了压垮所有人最后一根稻草。
“我交一千!”
“我交!这是五百灵石加三株千年血参!”
“让开!我先来的!”
人群彻底失控,争先恐后涌向桥头,生怕晚了名额已满。
先前高傲、愤怒、算计,此刻全被最原始求生欲碾得粉碎。
沈浪重新坐回长椅,看着眼前荒诞而真实一幕,从果盘里拈起一枚灵果送入口中。
嗯,很甜。
化险为夷后,人性贪婪展现得淋漓尽致。
众多修士一到对岸就如同猎豹般窜出,分散开来去寻找天材地宝。
然而,沈浪躺在长椅上吃着冰镇西瓜,喝着冰灵气泡水,脸上露出幸福笑容。
我真没有想到,搭个破桥还可以收过路费,让我挣得盆满钵满。
等众人走后,沈浪调动全身精气神,“驭兽神术”于灵台中,疯狂运转,大手一挥,袖袍一甩。
一道道白色驭兽灵气喷涌而出,遮天蔽日!
朝着崖壁下魔虫,笼罩而去,灵光扫荡之处数以万计魔虫瞬间臣服。
此时,王胖子,摸了摸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大哥,为什么不收服那一条蛟蛇啊?”
焚天抢先回答道:“这条巨蟒蜕变之道乃是走江龙,它因魔气入体无法化龙。
因为它选错了地方,而且妖元耗尽离死不远,收了意义不大,还会招来麻烦!”
“嗯。”
沈浪意气风发朝着第三层竹林深处走去。
“卧槽,这竹林中怎么会有一朵宛如山岳巨花,好像花芯中心仰躺着一位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