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银子，我拿了二十两去赌坊，本想着留十两银子回家跟我媳妇说没抢到洗发水的，谁能想到一赌就没停下手……反而还倒欠了赌坊百两银子……”
“为了从赌坊出来，我，我……”
赵大梁忐忑地看了眼身旁的枕边人，闭眼道：
“我便将我家两个丫头做了抵押，替她们签了卖身契，承诺一个月内不还欠款和利息，两个孩子由赌坊带走，随他们处置，他们才愿意放我离开。”
那赵大梁媳妇原本在他看她的时候就心中一寒，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没心没肺！
居然将两个孩子抵押给了赌坊！
她浑身发颤道：“俩孩子都是我的命根子，你这是不想我们一家人好过啊！”
“我也没办法啊！我若不那样，他们就会打折我的腿！我腿折了，还怎么过下半辈子？”
“再说了，你嫁妆银子不是多的很吗？怎么就拿不出这一百五十两了？只要你帮我把这本金和利息还了，大妹二妹不也不会被他们带走吗？！”
赵大梁声音极大地喊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心安一般。
他这般不知悔改还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堂上其他人纷纷露出厌恶的神色。
便是跟他一块儿诬告宋楠的那几个男子，也是没想到这家伙狠起来连自己的孩子都卖！
赵大梁媳妇心底最不好受，她没想到当初憨厚老实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当初，自己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嫁给这个外县的走货郎。
与家里人分别之时，还将父母的谆谆教诲抛之脑后，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
可没想到自此几年前他被人拉着去赌坊，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时常变了法地跟她要银子！
有时走货回来连家都不回，直接去赌坊，回来后还跟她说差一点就赢了，下一把肯定能将之前的银子都赚回来！
这次之所以给他十两银子，也是看到娘家嫂嫂来信说这洗发水在娘家那边被走货郎卖的有多贵，想卖两瓶留一瓶试试。
没想到！
没想到……
她闭上双眼，不带一丝感情道：“那你为何回家没跟我说这事？又是何人指使你这样做的？”
赵大梁没听出自己媳妇话中的情绪变化，一一交代了事情。
他出赌坊后被人拦住了，那人承诺，让他干一件事便将他赌坊内的账平了，事后还能给他二百两银子。
赵大梁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让那人先给他一百五十两，把赌坊的账平了。
“银子到手，我本想直接还了的。没想到一进赌坊，就看到隔壁桌在我后面进来的人赚了盆满钵满，一把赢了五百两！”
“我就想再试一把……没想到这一百五十两又输了，还多欠了五十两……”
“等我出赌坊，便跟着那人留下来的地址找了过去……”
赌坊欠债，又在这不知名人士那儿欠了一百五十两，赵大梁差点连家都不敢回。
他知道，能拿三百五十两出来，让他干的事绝非好事，甚至想过杀人放火一类。
可他没想到人家只需要他到一间铺子闹事，问出方子。
“绾青丝的名号我知晓，可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不是一百五十两，两边一起可是三百五十两啊！咱们家就是把我俩都卖了也凑不来这些银子！”
赵大梁拉着他媳妇的衣袖道：“若是这事办成了，我们一点银子都不需要拿出来！两边的账平了，两个孩子也不会被人带走，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啊！”
他媳妇甩开衣袖，站起身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赵大梁！放你娘的屁！这是你自己鬼迷心窍欠的债，凭什么拿老娘俩孩子还？！还说什么为了家里好？你要真心为了家里好，就不该去赌！”
“今日这事不管什么结局，老娘都要跟你和离！”
“你这死婆娘！居然敢打老子！”
赵大梁不可置信地捂着被打的脸，站起身就要还手。
“公堂打斗，给我拿下！”
惊堂木一响，左右两侧立马走出一个衙役，三两下就将赵大梁按在地上。
李山冷眼看着赵大梁道：“指使你办事的人姓甚名谁？留给你的地址又在何处？还不一一招来？！”
赵大梁偏着脑袋看向自己媳妇道：“我若说出来，咱们能不能不和离？”
可惜，没人回应他。
他媳妇直接看向别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见此，赵大梁紧闭双唇，眼睛死死盯着那要跟他和离的人。
不论李山如何询问，他都不吐一字。
宋楠十分不解，这交代都交代一半了，要不继续交代，这赵大梁要么就一个人背了这锅，要么就得被施刑。
这，何必呢？
还不如老老实实交代了，这样的话罚的肯定没有说一半的重啊！
果不其然，在李山第三次询问后，见赵大梁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直接丢了一根白头签。
押着赵大梁的衙役立马将他拉出公堂，到外面的小院去。
小院里的衙役也将一旁放着的长板凳拿出，熟练地将赵大梁按在长凳上。
身后衙役拿起类似于船桨的大木棒一棒子打下去。
“啊！”
赵大梁四肢被禁锢着，但嘴巴没堵。
忽如其来的疼痛感让他惊叫出声，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到公堂内传来声音。
“赵大梁，你招还是不招？！”
赵大梁咬牙没说话。
他还有事情没交代的，他就不相信这县令大人会将他活活打死！
只要拖上几日，那些人怕他说出来，定然会想法子把他救出去。
久久没听到回声，李山直接挑了根黑头签丢地上。
“杖五板！”
公堂之内的宋楠若有所思地盯着李山面前的盒子。
盒子里装了不少签子，想来每种颜色的签子所代表的都不一样。
这白色的是一板，黑色的是五板，那红色的是几板？
十板？二十板？
嘶！
听到外头传来的“啪啪”声，宋楠都感觉自己屁股有点疼了。
也不知道这赵大梁能嘴硬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