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坐在长椅上,在不紧不慢的缠握把胶带。嘈杂的观众席里隐隐约约能听到那些赞扬对手实力的声音。
彼得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安或者紧张的情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在知名度上,作为职业选手的西蒙多要比他更有知名度。
他仔细的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将换下来的胶带丢进手边的背包里。然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比赛开始。
从坐下来到站起来准备上场的整个时间段里,他都没有朝对方的方向看一眼,哪怕是用余光瞟一眼,都没有做。直到他站到球场上,才第一次正面去观察自己的对手。
西蒙多有一头棕色的卷发,被头带推的高高的。他的身高超过一米八,身形偏瘦,看着并不壮实。但是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显,那些薄薄的肌肉片似乎已经被他压榨到了极限,即便看起来像是一条,但似乎也充满了力量。
发球权在彼得这一边。他的手掌使劲的握了一下握把,像是在蓄集力量。紧接着他把球高高的抛向天空,顺势调整步伐,屈膝,抬起手臂,在球下落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顺势跳了起来。
他的球拍沿着一个角度擦过球,在球拍与球接触的一瞬间,他转动手臂,球像是拖着一道闪电,迅速的朝对方球场飞了过去。
彼得的发球速度很快,球精准的落在了中间线上,然后迅速的朝对方的反方向飞去。
屏幕上显示,球速203km\/h,这个球速在这种球场,哪怕是职业选手都没有几个人能够打出来。
彼得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他拿出另一颗球,准备开始发下一球。
下一球他并没有选择之前对的线路,这一次是大力的上旋,落点选择在了边线上。球弹的很高,迅速朝场外飞过去。
“这小子的控球蛮好的。”不二一脸笑容的发出感慨。
彼得的发球局赢得很轻松,对方只回了两球,还都出界了。但是彼得很明白,对方并不急于在他这里先拿下分数。
西蒙多认真的看了一眼对手,抛球,屈膝,起跳,击球的动作一气呵成,不掺杂任何的多余动作,他发球的运动链是几乎完美的,比他在球场上奔跑的时候随手甩出去的回球要干脆利落的多。
这场球对于德国队来说至关重要,彼得的输赢决定了他们有没有可能提前回家。而站在不二的立场上,他偏向手冢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他希望德国队赢得比赛。
但是,如果把自己放在一名曾经的网球选手的立场上,他对于这场比赛的胜负并没有主观的期待。
至少在手冢退役之后,他对网球比赛的胜负就已经失去了好奇心,哪怕是在自己还兼任二队教练的去年。
对不二来说,从始至终,获胜都需要一个理由,否则他会本能的规避胜负,而选择皆大欢喜的局面。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要逃避什么,而是觉得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过程促成没有意义的结果,然后在脑海中模拟出整个事件的过程之后,他对行动力就没有了兴趣。
但是如果给他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很微小,微小到获胜者会得到一瓶可乐那么简单。他也会说服自己去参与竞争,即便是他并不那么喜欢可以得到的奖品。
可是,人在行动之前总是需要一些理由的。
不二的视线在不久前就始终落在了西蒙多身上。西蒙多的打法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便西蒙多不是左撇子,他依然感受的到,眼前的迹象似乎在多年前早已经看过。
西蒙多的比赛录像他昨天在手冢看得时候跟着看了一会儿,眼前的状况显然并不是西蒙多本来的样子。他的节奏完全是像是在尝试一种新的改变,或者说是模仿。
没错,他在模仿五年以前,手冢对布鲁斯米萨特时的打法。而布鲁斯米萨特和老彼得的打法很像,现在的小彼得也有些他的样子。
不二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用余光看向手冢。他可以确定,手冢也感受到了球场上悄然开始膨胀的危险气息。
那大概是五年以前,就在身边的好友和同学都在为将来就读哪一所大学而谨慎的对待自己的高中生活的时候,不二看起来反而松弛的多。好像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紧张”两个字。
不少同学和朋友为了能考一所好大学,在暑假的时候会去上补习班。不二的成绩本来就很好,而且他已经预估过自己的分数,按照现在的节奏下去,他只要考虑去东大的哪一个专业就好了。他懒散随性的学习过程完全是靠自己天才般的头脑创造出来的。
所以,他对在大部分人都要继续努力在课业上的暑假里买了一张机票,飞往了英国。
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温布尔顿网球公开赛的比赛时间较往年稍微推迟了一些日子,原本还在因为以往的比赛时间自己还在上学,导致无法去看比赛的不二,在看到赛程时间表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头一回被幸运女神看了一眼。
他决定在那待到决赛。他想要把手冢的比赛都看一遍。
他没有提前通知手冢,而是悄无声息的混进了观众席里。不二知道手冢有在比赛前留意观众席的习惯。这种习惯他以前还是没有的,什么时间养成的,他还没来得及去追问。或许现在也不需要去追问了。
不二乔装打扮了一下,戴着帽子和墨镜,背着相机包,穿着马甲,打眼看过去,像是一个不起眼的记者。
手冢的第一场比赛很顺利,以压倒性的绝对优势顺利拿下了比赛。等到回到酒店,他会寻找下一场手冢的对手以前的比赛视频观看,就好像明天要站在球场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看累了他就会乔装打扮,去小镇的街头走一走,尽量挑选手冢可能会在训练的时间段。这种日子持续了几天,一直到半决赛,手冢遇到了这次比赛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