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SRI特制的手枪威力极大；混混们的脑袋全都成了一团脑浆，撒得到处都是。
回声刚刚消退，一股浓烈却新鲜的血腥味就开始在超市中蔓延；在此之前，秦霜雪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动作会如此干净利落，她仿佛超人一般，在所有混混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连换两个弹匣，命中了所有目标的头部。
冷漠无情，这一刻她不是超人，而是死神。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她面无表情，只是取出弹匣看了看，里面还剩两发子弹，看来刚才一共干掉了19个混混。
他们本都年轻，但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群碍事而又烦人的渣滓；以后就算继续活着，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的，她这样想。就算不是出于发泄或是游离于法律之外，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其实当时有一半的人都不在她的视野范围内，但她能看到他们，凭借她身为猎灵人的能力——子弹穿透了货架或墙体，命中率100%。
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她不知道这些能力究竟是自己训练的成果，还是红球的力量加成；她只感觉，手中的枪上沾满了鲜血和罪恶——但又不是，至少对他们来说不是。
她承认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但这又如何，人性这东西，对她的束缚已经越来越低了。而且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她自然是会放纵一些。谁让这一切无法果断地结束呢？
——现在，这些已死之人没有跟着父母一起离开，而是抱团打劫，走上歪路。自己不过是提前送他们一程。只是有些可惜，没准把他们抓去给GSRI做实验，更能发挥应有的价值。
罢了，GSRI也不缺这几个人。
她收起武器，走到离出口最近的一具尸体前，将其拖了出去，放在一楼商场的入口。巡逻队很快就会发现这具尸体，并且顺着血迹找到下面的所有尸体。只是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者；唯一的证据，是留在那里的弹壳和弹匣。
不过，这种弹壳和弹匣，警方是没有记录的。她故意留下它们，想试试能不能引起GSRI和有关部门之间的矛盾，虽然她的内心毫无波动，而且刚才那一切来得太快了，她根本就没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根本就谈不上发泄。
而且她失策了——她走后，一名黑衣人进入了超市，迅速处理了弹壳和弹匣，将现场情况记录后便离开了，一切都天衣无缝。
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
就算她能阻止一起这样的事件，也无法阻止所有类似的事件。不得不说，大撤离是灰海市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期。
一旦到了晚上，不法分子们就会尤为活跃；他们利用黑夜作掩护，轻而易举地避开所有的巡逻队伍；因为巡逻队行动时总是闪着刺眼的红蓝灯光，又开着能照出几百米的探照灯，仿佛就是在告诉他们——“我们来了，你们快跑啊！”
若是白天，他们还有所收敛，而到了晚上，他们可真就是为所欲为；他们把自己想象为城市的主宰，在黑夜中烧杀抢掠，尽情放纵，怎么疯狂怎么来。
他们是希望永远都不要来电的那群人。
尤其是那些富人们居住的别墅区；现在几乎都空着。他们破窗而入，疯狂地掠夺其中的财宝——钱、珠宝首饰、古董；然后卖给盘踞在城市周围的黑市。
如果能遇到里面的富人就更好了，他们虽然疯狂，但也只是为了钱财，通常，富人们面对他们毫无办法，只有乖乖交钱走人，留得小命一条，往后也就彻底离开了，就算有人带着警察回来，警察也完全不知从何调查。
……
再往后，城市中不断出现火灾，大部分是人为的；由于没有水，消防任务也变得举步维艰；火势难以控制。
当最近的装满水的消防车辆到达火灾现场，整栋楼都已经燃烧起来——这样严重的火灾事件发生了十数起，引发了不少伤亡——大撤离时期，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
当火势最终扑灭，整栋楼都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柱子；不用想也知道，烧成这样，是不可能有生还者的。
后续的处理也很费劲，每一个步骤都需要人手，但现在这里最缺的就是人，因此原本一周内能完成的事情往往需要一两个月甚至更长。
而政府部门还在坚持工作，努力维持城市最后的秩序，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弱小。
第5天，加油站也如约停止了供油，整座城市也进入戒严阶段。剩余的市民依然在不断地撤离，但由于交通的堵塞，撤离的进度变得很缓慢；加之城市内恐怖事件频发，市民们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戒严之后，情况稍有好转；邻近城市又调来了大批人力物力资源，帮助维护城市的治安，人民表示情绪稳定。
现在，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无时无刻都能看到巡逻队伍，包括警察和军人。
市民们外出需要随时准备身份证、户籍或其它有效证件以供检查，否则就会被带走——但这样效率太低了，严重影响他们的工作进度，所以这项措施并没有执行多久就被取消——如果他们发现此类人员，会将其拦截，后方准备出城的人就需要等待，时间一长，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容易引起混乱；这一步骤到后面被转移到了邻近城市的入口来执行。
虽然这给他们也带来了不便，但这样的情况正式考验民族团结的时候，虽然从结果来看，只能说喜忧参半——这还是媒体美化后的结果，城市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当地人，和政府自己才知道；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灰海市正变得越来越脱离现实——几乎所有的现代化设备都因为断电而停止了工作。
手机之类的早已没电关机；基站也一样；整座城市没有信号，电话打不通，要不然当时秦霜雪直接就报警了。而车辆也几乎都耗光了油，成了摆设；所有的店铺也都歇业。水电气全部停止供应；东西买不了，油也加不了，就连备用发电机也耗光了燃油。
这里几乎成了一座死城，只有输送撤离市民的车队还在工作，它们从邻近城市中补给消耗，并带来那里的油罐车和消防车，让这里的官方人员使用。
城市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政府努力给城市提供一些新鲜血液——至少让职能部门正常运行，来维持城市的基本。
一段时间后，随着城市人数的持续减少，戒严有了明显的效果，政府力量又重新主导了秩序；昔日的繁华都市如今变得毫无生气，一个月后，供市民撤离的车队也解散了。
剩下的人是真正不愿意离开的人——他们愿意忍受长期停电所带来的各种不便，这些人口主要又老弱病残组成，没有亲人的人、流浪者、乞丐、失去行动能力的人、甚至孤儿、离家出走的人等等。
当然不可避免地，死了很多人，饥荒、疾病接踵而至，不断有人饿死、病死、甚至渴死。互相伤害、打架斗殴、挑拨离间……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大城市会出现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件，但事实就是如此，就算戒严也是如此，因为直到此时，整座城市才撤离了三分之二的人。
直到政府加大了戒严力度，让相关人员采取强硬措施，城市的环境才稍有改善……不过期间仍发生了很多恶性事件，民众于有关部门的公然冲突导致了不少流血事件，那段时间，最常见的就是满大街的催泪瓦斯的白色烟雾，混乱的人群和全副武装、扛着防爆盾牌的官方武装力量挤在一起，即使催泪瓦斯也无法有效驱散他们。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人民，而是僵尸……秦霜雪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样的事件GSRI是不会去处理的。
武装人员分不清谁是谁，因为人们又不会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即使大部分是好人，只要他们被坏人一鼓动，他们就会陷入疯狂；历史总是在不断重复，到后来他们忍无可忍，不得不采取了“适当”的暴力来驱散他们。
只是这导致了更严重的愤怒，他们被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而这些事件，严重影响了撤离的秩序和效率，直到他们调来了更多的人，甚至特种部队……除了直接开枪，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只为了一件事，让人们能顺利撤离。
所以相应的代价是可以接受的。
秦霜雪感觉眼睛发黑，视线模糊。
几天后，类似的事件才渐渐平息，所有人终于恢复了冷静和理智，重新看待这件事；又过了很多天，剩余三分之二中的98%才勉强顺利撤离。
随之而来的，暴乱结束了；物资源源不断地运了过来，免费提供给留下来的市民们。不过留下来人并不多——20万人左右；在来电之前，这里的人口会变得越来越少。
城市回到了原始时代，既没有打砸，也没有灯火。每到晚上，秦霜雪就会看见一些楼房的窗户中透露出微弱的烛光；不过这些烛光正在变少，因为补给并不足以满足身下的人口——说少只是相对的，这一部分的实际人口还是超过10万。
整个停电就是一场蝴蝶效应，而秦霜雪，就是在北美洲的热带雨林中煽动了一下翅膀的那只蝴蝶。
……
她在正式参与副院长的工作之前，夜晚散步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自从那天自己杀掉那19个混混后，她就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是她身为人类本能的负罪感；这感觉只是偶尔会与她纠缠不清，她也并不在意。
这说明她还没有明白自己身在怎样的位置。
这段时间，院长一直在关注她的动向；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遭遇如此变故还能走出阴霾实属不易；院长需要给她一定的引导；恰逢停电，她有充足的时间来明白自己所处的立场。
院长可不关心这座城市的民众如何，相对于整个世界的人类来说，一座城市的人口是可以放弃的，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当院长第一次向秦霜雪传授这种想法，她表现得很抗拒，觉得院长等想法不可理喻，也没有完全理解院长的意思。
“我们不可能拯救每一个人。”院长说。
秦霜雪时常想起院长说的这句话；她对未来感到失望和不安。没错，这不现实，她的数次遭遇都说明了这个情况。
就像GSRI招募的很多AC一样，他们一旦签下保密协议，就再也回不到曾经身为普通人的生活。
而她尤为特殊；想来，这多多少少都与小寒有关。小寒是她捉摸不透的核灵；甚至连院长也是如此。她很特殊，比GSRI收容的其它所有核灵和无灵都要特殊。
而且，小寒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现过真正的力量；因为目前没有遇到过需要她全力以赴的情况。
关于小寒的身世，只有我和墨缘知道，而且墨缘完全把这当成了故事，只有我，是真正愿意去相信小寒所说的话的人。
连秦霜雪都被蒙在鼓里。她在想，为什么那天，小寒不出面阻止这一切，或者……GSRI派出他们的收容物也行。
她摇摇头，自顾自地解释着：可能对于GSRI来说，面对地球上发生的核灵事件已经很有压力了，更不要说其它地方的核灵事件。
——她望着天空的星辰，城市的夜空已经越发清澈宁静；核灵是宇宙中诞生的生物，它们当然不会是只在地球上才存在。或许在地球的上空，月球的背面，地球的上空，甚至太阳系外……都存在着核灵。
突然，她觉得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自从通过测试房间进入那个巨大的世界后，她就越发怀疑身为人类的自己，究竟处在宇宙中的哪种位置。
那些红龙就是从那个世界来的，它们无视距离和空间的限制，穿过虫洞，大摇大摆地来到地球。
虽然最后人类胜利了，但代价也是沉重的，特别是对于她来说。
这么来看，似乎停电导致的灾难成了小事……不，她不清楚，到底两件事中哪一件事比较重要，还是同样重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