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是天黑前抵达的大月氏军营,这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刚刚吃过了晚饭,就把大明的这些将军都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叙叙旧,至于任务什么的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这边有夏侯仲德坐镇,他也懒得操心,明天就把他过来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他就回巍宁关了。
这帮人坐在一起,不说正事的时候,就只会聊天打屁,若这里不是军营,你还以为是朋友之间的聚会,若是在酒楼之中,在放上几坛子酒,那就更合理了。
“也是我多余了。”路朝歌眉头舒展:“就算是给了他调兵权,他也做不了什么,那可是我大明的战兵。”
“就是。”步嘉澍笑着说道:“能进禁军和太子十尉的战兵,那都是精挑细选的,对陛下的忠诚绝对没问题。”
大明的禁军几乎六成出自凉州,剩下的四成出自其他各地,而路朝歌的亲军九成九出自凉州,而他的亲卫必须出自定安县才可以,谁让那是这哥俩的起兵之地呢!
定安县的县令都他娘的是从四品,和长安县县令一个级别,可是没有办法啊!谁让这地方对于李朝宗和路朝歌来说不一样呢!从四品李朝宗都觉得给低了,别管谁做到了定安县县令,他就是从四品官员。
“我从来不担心这种关于忠诚的问题。”路朝歌说道:“咱大明战兵从来都是最忠诚的。”
“朝歌,听说你把赫连两兄弟算计的死死的?”杨延昭看着路朝歌:“你就是要摘桃子而已,布置那么多干什么?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就是了。”
“我就负责挑拨离间嘛!”路朝歌说道:“我也懒得管他们发展成什么德行,只要最后他们哥俩打起来就行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赫连景松手里有三十万大军,而且占据了天上云城,手里有三个月的粮草,而赫连景松手里有三十八万大军,在动员一下周边驻军,差不多能达到四十五万,他的粮草可以从各地调运,倒是不愁这件事,而且城内的储备粮也相当的多,只要赫连景松别作死出城野战,坚守三个月绝对不是问题,我就怕赫连景松手里的人脑子抽抽,真出去和赫连嗣华野战,那可就好玩了,赫连景松很有可能一战就损失手中大部分精锐,那可就没得打了。”
“就算是放一只狗在那,也知道不能出城迎战。”夏侯仲德轻捋长髯:“赫连景松手里的那些人就算是再蠢,还能不如一头猪吗?”
“那个……有可能真不如。”路朝歌有些尴尬的说道:“你知道的,牧云之那边,就出了一个不如猪的。”
路朝歌将比尔巴斯的骚操作和大家说了一遍,这把一众大明将军都惊呆了。
“朝歌,其实我挺聪明的是不是?”杨延昭收起了自己的小挎包:“虽然我脑子笨,但是我听话啊!让我往前我就往前,让我往后跑我就往后跑,赫连景松那么嘱托他,他都不知道听话的吗?”
“他可能比较有理想和抱负吧!”路朝歌尴尬的笑了笑:“他觉得我大明战兵也就那么回事。”
路朝歌的话顿时让一众大明将军群情激奋,你要是说他们这帮将军不会打仗,这帮人也就是和你笑一笑就过去了,可你敢说大明战兵也就那么回事,那他们可就不爽了,大明战兵那可都是打出来的。
“安静安静。”路朝歌摆了摆手:“他已经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我见他的时候,他还想抢萧泰宁的匕首杀我呢!结果被我直接插在大腿上了。”
“等我回去的。”杨延昭愤愤的说道:“反正他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看我不一拳打死他。”
“二十万两。”路朝歌说道:“想打死他你拿钱啊!”
“不给。”杨延昭说道。
“少将军,说点正事吧!”夏侯仲德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进入霍拓国?”
“那是你的事。”路朝歌说道:“我这次来,不是给你出谋划策的,我是来解决矛盾的,明天把问题解决了,我就直接回巍宁关了,那边还有玄甲军在呢!玄甲军这段时间被我损的够呛,过一段时间我带他们往霍拓国王都反向去。”
既然军队交到夏侯仲德的手里,他路朝歌就不会过多的指手画脚,虽然他是领军大将军,但是一码归一码,军队交给夏侯仲德了,那就是交给了夏侯仲德,夏侯仲德要如何指挥那是夏侯仲德的问题,至于什么时候进入战场,支援要到什么程度,都是夏侯仲德自己说了算。
“末将领命。”夏侯仲德起身应道。
他也是担心路朝歌过来指挥一通,打乱自己之前的部署,其实就是简单的客气一下。
“穆斯塔法。”路朝歌看向了坐在后面的穆斯塔法:“这次霍拓国之战结束后,你带着骁骑军暂时驻扎在霍拓国境内,至于干什么就不需要我给你交代了吧!”
“是。”穆斯塔法站起身应道。
“别的都好说。”路朝歌说道:“最主要的是商路,一定要保证商路的畅通,还有就是斥候一定要多往西面去,帮我探查一下西面的具体情况,对于西面的情况,你的人应该更了解,毕竟你们是从那边过来的。”
“少将军,这一点你放心。”穆斯塔法说道:“商路的安全你不用操心,至于霍拓国以西的情报,我现在知道的也有一些,等战事结束后,我会以书面的形式呈报到您面前。”
“坐。”路朝歌一摆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环视帐中诸将,目光最终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穿透了军帐,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战场。
“霍拓国这一战,在我心里,已经盘算了整整十年。”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沉甸甸的石头落在寂静的空气里。“十年,我这口气憋了十年,不敢或忘。”
“还记得巍宁关吗?”他声音陡然一沉,“四万八千七百七十二个兄弟,埋骨巍宁关头,重伤两千四百七十七,他们从此离开了战兵,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那时候我带去的三千子弟兵啊!从西域回来时,只剩下一千四百人……”
帐内落针可闻,只有他因极力压抑情绪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仇,我记着,再过一百年、二百年,只要我路朝歌一息尚存,就绝不会忘!十年隐忍,非我惧战,而是国未一统,力有未逮。如今,时候到了。”
他猛地站起身,身躯如岳,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杀伐之气弥漫开来。
“这一仗,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个目标:打垮霍拓,将其疆土,永世并入大明!”
“霍拓百姓,可为新民,但霍拓军队……”他话音一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刻骨恨意:“我绝不放过!无论他们当年是否踏足过巍宁关,他们都是我的仇敌,都必须……死!”
“死”字出口,宛若惊雷,带着十年血泪与无数亡魂的咆哮,在帅帐之中轰然回荡。
曾经参加过巍宁关之战的大明将军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当年那一战他们刻骨铭心,多少兄弟就死在他们的眼前,霍拓国的虎狼源源不断的向巍宁关发动进攻,他们用自己的血和生命,挡住了霍拓国的进攻,可他们的兄弟,永远的留在了巍宁关的关头。
而路朝歌领着三千兄弟奔赴西域,因为他自己的指挥失误,一千兄弟葬身在大月氏,谢玉堂要不是命大,也会死在大月氏,那都是他路朝歌的兄弟。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的军队和大月氏的军队有矛盾的原因之一,当年路朝歌领了三千人进入西域,损失最大的一战就是大月氏王都战,一战就损失了一千多人。
而且,这支进入大月氏的大明军队,其中有很多都是跟着路朝歌来过大月氏的,他们对大月氏的仇恨不是一句半句能说的清楚的,只动嘴没动手就是因为大明的军纪约束。
“呼……”路朝歌长长舒了口气:“诸位将军,仗怎么打听夏侯大将军的,我只是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这么想打霍拓国,赫连嗣华的野心是一个机会,但是我最重要的目标是给兄弟们报仇,这是我的私心。”
“大家散了吧!”路朝歌摆了摆手,我去军营里看看。
众人散去,杨延昭将一大块肉干塞到了路朝歌手里:“朝歌,你别生气,等我去了霍拓国,我往死里打他们,把你那一份也帮你打出来。”
“我会亲自去的。”路朝歌接过了肉干,笑着说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要不然我留下来干什么?”杨延昭笑着说道:“我都了解你啊!心里那口气憋了这么多年,你肯定不好受。”
“能好受就见鬼了。”路朝歌说道:“那么多兄弟死在战场上,我又不是铁石心肠。”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憋着这口气呢!”杨延昭说道:“虽然你平时不说,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尤其是提到霍拓国的时候,你的情绪变化很大。”
“你还能注意到这些?”路朝歌笑着说道。
“我可能脑子不是很聪明,但是我对人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杨延昭说道:“不过,这一战之后,你心里的那口气也就吐出来了,有时候我都担心你被自己憋死。”
“不至于憋死。”路朝歌说道:“就是心里不舒服罢了,我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心大的要命,知道自己有机会报仇,也就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难受一下。”
“你就嘴硬吧!”杨延昭说道:“我在临山关的时候,看见我儿子了,那小子黑了不少,也壮了不少,比在长安城的时候成熟了很多很多。”
“就当是锻炼了。”路朝歌笑着说道:“你儿子挺孝顺的,想着用军功给你媳妇换东西呢!”
“我儿子和我说了。”杨延昭笑的特别开心:“我没爹没娘的,也不用孝顺谁,但是我儿子知道孝顺他娘,真好。”
“孩子都是好孩子。”路朝歌说道:“只要好好教导,未来也算得上是一片光明。”
“我儿子现在在禁军和太子十尉都挂着官职。”杨延昭说道:“我想着等他回去之后,就把这两个官职给辞了,没军功就别站着地方,不合适。”
“挂着吧!”路朝歌碰了碰杨延昭的胳膊,他总想拍杨延昭的肩膀,可是这货的个头实在是太高了。
“禁军的职位很多都是给这些勋贵自己的。”路朝歌说道:“像你这样的封无可封的,就只能给你们儿子升官了,老杨,你说你立功这么多,都没的赏了,闹心不?”
“不闹心啊!”杨延昭说道:“我可是大将军,虽然只是禁军大将军,但那我也是大将军啊!在整个大明军队当中,我好歹也是排到前十号的大人物了吧!”
“你排第二。”路朝歌笑着说道:“我之下就是你,虽然你领兵不多,但若是说军中地位,你只在我和大哥之下,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可是最早加入当初凉州军的,可比杨嗣业老爷子还要早上一段时间呢!”
“那是。”杨延昭笑的格外开心:“不过,那时候若不是你请我吃了一顿饱饭,可能当时的乱世,也没有我一席之地吧!多谢你当年的那顿饭。”
“十两银子啊!”路朝歌双手交叉比划了一个‘十’字:“当时我都吓坏了,生怕你把自己撑死了,就凭你的本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有你的一席之地。”
“那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杨延昭问道。
“还能想什么?”路朝歌说道:“吃饱了开心呗!”
“我想着是这顿吃饱了好几天不用挨饿了。”杨延昭停下脚步看向了夜空:“朝歌,你知道吗?那顿饭是我从记事开始后,吃的最饱的一顿饭,大鱼大肉的,从前我想都不敢想,甚至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丰盛的好吃的。”
“你当时没想着跟我啊?”路朝歌问道。
“没有。”杨延昭摇了摇头:“你当时在我眼里是有钱人,有钱人的心眼子都不干净,我开始以为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让我干什么坏事呢!”
“你就这么想我的啊?”路朝歌笑着说道:“我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吗?”
“是。”杨延昭说道:“我和你说过,我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所以我知道你对我抱有想法,但是我不知道好坏,所以我就决定了,吃了饭找个机会我就跑,要是以后有机会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我就报答你,要是没机会再见面,那就当是我欠你一次。”
“你可真行。”路朝歌说道:“那你怎么就留下了?”
“你说以后都有大鱼大肉吃啊!”杨延昭说道:“我想着,那就多蹭两顿饭吃呗!等你让我干坏事的时候我再跑,反正你也不会抓我。”
“你可真是个人才。”路朝歌说道:“但是,我是不是没骗你,天天能吃饱天天有肉吃,现在更是荣华富贵。”
“其实,从定安县之战结束后,我就不准备离开了。”杨延昭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所以我就想着,反正跟着你肯定有肉吃,那我还到处溜达干什么,就直接留在军中,没想过荣华富贵,但总是能有口饭吃啊!”
“其实大家都一样,不都是想吃口饱饭嘛!”路朝歌笑着说道:“只不过,你现在吃的更好了,我可是听你媳妇说了,你和你儿子一天的口粮,都赶得上普通人家吃四五天了,你们爷俩纯纯的饭桶。”
“我儿子长身体呢!”杨延昭说道:“当然要能多吃就多吃,这样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兵。”
战兵消耗最大的就是粮草,为什么辎重营会准备那么多的肉干什么的?就是给他们没事的时候磨牙用的,肉干不仅能顶饱,还能让人长肉长力气,有了力气战兵的战场存活率就会增加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