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见状,神色彻底缓和了下来。他身形微动,并非瞬移,而是有如融入阴影又从中析出般,下一个瞬间便已从半空悄然落在了蚁后的身侧,脚步略显虚浮,显然“暗潮”反噬和法则威压的影响仍在。他先是仔细看了看蚁后有些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沉声道:“没事吧,囡囡?”
几乎在子弹落地的同时,另一边的大白也动了。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依旧有些翻腾的胸口,身上黑白光华一闪,犹如一个模糊的太极虚影掠过,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他们旁边,动作带着他特有的、哪怕受伤也难改的几分不羁,可落地时却有意收敛了力道,生怕惊扰到什么。他站稳身形,难得正经起来,朝着子弹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诚恳:“老爷子教训的是,晚辈知错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夜后,恰好对上对方那双盛满担忧的明眸。那目光恰似月华般清冷却又带着暖意,让大白心头一暖,随即又因自己方才的莽撞行径感到些许发虚,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子弹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却并未点破。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狼藉的景象,最后落在蚁后身上,神情疲惫却难掩关切,轻声道:“都受伤不轻,此地能量紊乱,不宜久留,先行回去疗伤余事…日后再说。”
他特意在“余事”上加重了语气,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夜后,很明显,指的是黄中李的归属问题。但经历了刚刚的生死一线与法则干预,这个问题即便还在,却已然不再是迫在眉睫、一点就炸的矛盾了。当务之急,是疗伤,是消化今日的教训。
此间事了,画面切换到另一边。
大牛一边走着,一边唱着不成调的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也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后天还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天天都是好日子……”歌声悠悠在回荡,始终伴有没心没肺的欢快。
“什么?你们说我是舔狗?”
“舔狗怎么了?舔狗就不能有血性了?
“都对他千依百顺的讨好模样,我殷勤点有错吗?”
“再者说,一般人想添还添不上呢,我这叫——主动出击!”
没走多久,大牛就溜达到了匈牙利树峰龙的脚下。仰头望着那巍峨的烤龙,掏出巨剑,正欲取肉,手头的动作却忽然停顿,“大白,我潮了个dJ!”它猛地瞪大双眼,声音亦随之拔高:“老子来来回回好几趟都没注意到,你个狗东西居然一个人把龙尾给啃了!说好的龙龙有余呢?这下还余个锤子啊!我特么还纳闷你当时为什么不肯帮我望风,感情是自己个儿吃爽了。”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亏,可一想到他吃“喰肉”、喝“喰酒”的样子,心里就乐开了,“吃独食的渣渣,待会儿有你好受!”
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它打量起眼前的烤龙,先是腾空而起,然后高举巨剑,继而一通劈砍,剑光如瀑。“一次性全切了,省得我来回跑。”速度飞快,快到连空气都凝滞出裂痕,伴随着每一道剑芒闪过,龙躯之上便有大块大块的龙肉应声坠落。
焦香与灵韵四散纷飞,让人好不垂涎。
落地之余,眼疾手快的大牛已将坠落的龙肉尽数收入空间袋中,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沓。它拍了拍鼓鼓囊囊的空间袋,咧嘴一笑。“嘿嘿~收工。”最后瞅了一眼光秃秃的骨架,转身欲走,突然间,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咧到一半的嘴都还没来得及合上,一股无法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恐怖威压,就像实质的山岳,轰然压落在它的每一寸筋骨血肉,更深深烙印进它的灵魂深处!
“我丢~什么情况?”它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庞大的身躯便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矮,六条腿狠狠砸在地面上,将坚硬的地面都砸出了6个浅坑。手中的巨剑“哐当”一声脱手坠地,它只能用双手死死撑住地面,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拼尽全力想要抬起头,却感觉像是有一整片天空都压在了它的脊梁上。
“这…怎么...回事?”大牛心中骇浪滔天,它从未感受过如此层面的力量。这威压并非单纯的强大,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漠视万物的意味,让它从生命本源感到战栗和渺小。在这威压面前,它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力量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它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祁山的某个方向——威压的源头正是来自那里!“是…是女王大人跟大白那小子搞出来的吗?不对,这感觉完全不同!更像是……天罚?”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它,整个蚁族巢穴,乃至更遥远范围内所有蚁族成员,无论等级高低、无论正在做什么,全都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巢穴深处,忙碌的工蚁们成片瘫软在地,触角无力地耷拉着,传递着无尽的恐惧信息素;巡逻的兵蚁们手中的武器叮当作响,它们勉强维持着阵型,却连站稳都无比困难,只能凭借本能朝着威压传来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充满警戒与臣服的嘶鸣;那些尚在卵室或幼虫期的幼蚁,更是被这无形的压力刺激得躁动不安,负责看护的近卫们焦头烂额,却同样自身难保。
这股威压尚未平息,另一股威压又自九霄垂落,如冷月照寒渊,清冷而不可违逆。
两股力量在天地间交错对峙,争锋相对……
几位镇守各处的蚁族长老纷纷从闭关或沉睡中被惊醒,他们实力远超普通蚁族,感受也更加清晰深刻。他们冲出静修之地,遥望远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两股威压,既熟悉又陌生。”为首的老妪鹤发童颜,枯槁的手掌死死扣住崖壁。“是...我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