灂魂阵西南隅,被魂页书火烧得焦黑的台阶上,江阮随意坐着,左手抱书,右手提笔,一脸懒散。
她将最后一页《识律映神篇》翻完,撕下,扔进灂火中:
“写废了。”
王大娘刚刚把锅里的书灰刮干净:“你昨天才说这节‘可镇主频’,今天就烧?”
江阮摇头:“写着写着,想起砚狗那张冷脸,火气就又大了。”
狗蛋从魂页堆后探出脑袋:“那……你今天写啥?”
江阮手指一顿,嘴角却勾起笑意。
“写他。”
“写神不从命,我镇;写人乱心,我试。”
她摊开新卷,灂魂阵中魂火再燃,魂律第十二节缓缓展开。
节名:
《镇神之律·试心篇》。
与此同时,另一道冷影自阵外而入。
他步履如风过灰雪,墨衣不染一丝书火——是萧砚。
他淡然扫过江阮的笔尖。
“你今天,又打算乱写哪位神的骨灰盒?”
江阮连头都没抬,只回了一句:
“你今天,又打算审我哪一寸心跳?”
自从神界下令由“魂律驻审官”萧砚留驻灂魂营地,整个识界气氛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狗蛋私下做了个表(被江阮撕了),记录他俩相处情况:
第一天:江阮写律,萧砚盯字,两人对视三百次;
第二天:江阮故意写错格式,萧砚冷冷画红圈三页;
第三天:江阮在魂页脚注写“小砚冷冷”,萧砚直接贴出魂律管理条例第十七条;
第四天:王大娘宣布锅里魂灰有了奇效——混合两人气场居然能自燃三分钟不熄。
今天是第五天。
也是江阮决定动笔《试心篇》的时候。
她说,这是写给萧砚的。
狗蛋差点劝不住:“姐你冷静点,他现在是你室友。”
江阮笑了笑:“我不写他名字,我写他的心。”
魂律十二节,起笔即异:
“神非不可镇,人非不可试。”
“心若动,律可书。”
江阮用的是魂页极致细火墨,笔迹如刀,字字入骨。
王大娘看了一眼内容,倒吸一口气:“她不是在写律,她是在拆人心。”
魂页上,每一道字线都像针,把心神缝成一个无法闭合的频图。
狗蛋心惊胆战地翻开第二段,只看到:
“萧某心火未绝,律笔未裁。”
“若再审吾心书,当试其心底三问。”
江阮写完这句,抬头望向不远处端坐的男人,眸光如火,语气却轻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萧砚,你心火还活着吗?”
“你还审得清,我写的,是魂律,还是你自己?”
萧砚并非不知江阮在做什么。
她这节,根本不是为了镇神。
她是在——写他。
他走到魂律书阵前,翻开那页“试心篇”,语气依旧冰冷:
“你将我写入魂页,是想把我也烧成神?”
江阮歪头笑道:“你不是神,你是砚狗。”
“神我写火葬,狗我写活埋。”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萧砚指尖微紧。
他冷声说:“你疯得没救。”
江阮却反问:
“你来灂魂几天了?”
“你不走,不审,不封,也不裁——你心里到底想审谁?”
她步步走近,魂页在她脚下自燃。
“你怕你自己吧?”
“怕你审久了,连自己都不信神频。”
“怕你越看我写,越想把自己的神律撕开。”
萧砚终于沉默了。
那一瞬间,狗蛋甚至看到了他耳尖一闪而过的红色。
王大娘踢了他一脚:“记下来,砚狗第一次气血上脸。”
江阮没有退步,她将魂页合上,递到他面前,语气变得低柔:
“我不是想赢你。”
“我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心。”
“你若连心都不剩,我就不写你了。”
“我怕我笔下落的,不是魂律,而是墓志铭。”
萧砚接过那页,半晌没说话。
识频一阵混乱。
魂页微微颤动,像是他的气息在犹豫,在波动,在……沦陷。
就在气氛临近崩点之际,一道急报魂频划破阵空:
“灂东副魂塔遭遇神裁异频阵侵蚀!”
“对方疑为链神七频组残军,重启‘神裁转律仪’!”
江阮收回魂笔,灂火瞬间点燃,魂页战阵重新排列。
她冷笑一声:“他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王大娘扛锅起身:“姐要写?”
“写。”江阮眼神锋利,“镇神的律,正好试刀。”
狗蛋指着站在阵前的萧砚:“那他呢?”
江阮望着那仍沉默不语的身影:
“他……若来。”
“我就让他看清楚——”
“疯子也能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