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霎时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更漏声。端珵松开手,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你撒谎。”
可那手松开不过一瞬,甚至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又以更重的力道箍了回去,像是生怕眼前这个人真的会就此消失。
端珵的气息逼近,几乎吻上那两扇因湿润而更显浓密、此刻正不住颤抖的长睫:“看,它们又在出卖你了。每一声‘不要’,每一句‘离开’,都让这眼睫颤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又岂会看不穿你?”
他俯身逼近,滚烫的呼吸裹挟着直逼灵魂的拷问,尽数落在润青耳畔,那声音里压抑着几分近乎绝望的疯狂:“你明明也在意我,却反反复复地吊着我是几个意思呢?还嫌我不够有诚意,对你不够好吗?”
“……扶樱,你也是男人……告诉我,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想吗?!”
隔着层层衣料,润青依然能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灼人热度。他身子猛地一颤——那不是退缩,而是血肉之躯最诚实的回应,是身体深处某种难以抑制的共鸣。
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锁住那份悸动,然而身体本能的反扑却更为凶猛。他不自主地闭上双眼,一声难以自持的、带着轻颤的喘息终于逸出唇齿,宣告了他此刻的溃不成军。
四肢百骸如同一块遇热的冰酪,正不可抑制地酥软坍塌,即将彻底融化在那个禁忌的怀抱中——仿佛那里才是他唯一且最终的归宿。
“此后你们永远不能有肌肤之亲,甚至不能同杯共饮。津液、汗液相触都会引发血气相冲,轻则痛彻骨髓,重则有性命之虞……”
谢恒的话猛然卷入润青意乱情迷的脑海,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所有沉沦的、迷醉的、柔软的神情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一种极致的恐惧——并非源于自身,而是源于怀抱他的人可能因自己而死的巨大惊惧——如同最刺骨的寒风,瞬间冻结了他的眼底。
脸色霎时苍白如纸,连方才被情欲染红的唇也失了血色。那是一种骤然从云端坠落深渊的失重与骇然。
润青几乎是呜咽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推开对方:“不......不行......清予......你会......”
端珵正耽溺于爱人难得的温顺与失控,指腹所触之处皆是温热柔软,然而好景不长,他惊觉这具身体在刹那间变得僵硬和抗拒,而非他所以为的欲拒还迎。
端珵动作顿住,抬起眼,恰好将润青眼底未来得及收回的、那片深不见底的恐惧抓了个正着。
“我会怎样?”他直视着那双惊惶失措的眼睛,语气沉了下去,声音里是一种不容错辨的坚决:“告诉我,在璃州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从那之后,你又开始躲着我了?”
他目光锐利,仿佛要剖开对方所有伪装:“你究竟在怕什么?”
润青挣扎着从药箱里摸出一个银针囊,抽出两根略为粗长的银针,将其中一根扎入自己指尖,又示意端珵伸手。
端珵露出困惑的表情,却依言伸出手掌。润青一只手捏住他的指尖,另一只手将第二根银针迅疾地刺入,片刻后拔出。
紧接着,润青做出了一个让端珵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将第一根针从自己指尖取出,并将其搭在了同样凝着一滴鲜红的第二根银针上。
刹那间,一声极轻微却令人齿冷的异响传来。两根银针几乎同时变为骇人的乌黑色,一滴浓稠的黑血自针尖缓缓渗出。
端珵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