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端起茶杯抿了口，状似随意地看向王浩：“昨天你真跟小林课长出去喝酒了？”
王浩伸手打了个哈欠，一脸倦容：“可不是嘛，被他硬拉去陪几个商人，端茶倒酒伺候到后半夜，脑袋现在还疼呢。”
张曼在一旁翻着文件，闻言从鼻子里嗤笑一声：“哟，王大翻译这是又去给人家当孙子了？”
王浩也不恼，反倒自嘲地笑了笑：“咱们干的不就是这活儿？端着人家的碗，就得受人家的管。”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无奈。
他说着往桌上一趴：“不行了，我得补个觉，昨晚加起来没睡够仨钟头。”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黎夏看向张曼，见她对着文件愁眉苦脸，便搭话：“没活儿干就这么坐着，实在是无聊。张姐，你这是忙啥呢？用不用我帮忙？”
张曼苦着脸摇头：“这是小田课长交代的活儿，要把德语翻译成日语，你又不会德语，我还是自己来吧。”
黎夏笑笑：“这忙我确实帮不上，那我找份报纸打发时间吧。”
她拿起一份报纸翻着，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睛盯着报纸，一边喝水一边心里却在琢磨怎么找机会去小林裕树办公室看看那份文件。
许是水喝多了，没一会儿就有了尿意。她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没坐多久，又起身，一上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连张曼都忍不住道：“你这厕所去的也太勤了吧。”
黎夏笑着无奈的摇头：“我无事做，只能喝水打发时间了。”
就在她第四次去洗手间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小林裕树拿着公文包，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机会来了。
黎夏脚步没停，径直走进洗手间，反手锁上门，先是解决了内急，然后迅速闪身进了空间，再出来时，已经站在小林办公室。
她先屏住呼吸听了听门外动静，确认没人，才小心地打量四周。
办公室里收拾得还算整齐，桌上的文件按类别码着，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记号。
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翻找，果然，看到上午看到的那个文件夹。
黎夏迅速翻开，里面是日文的订单明细，列着密密麻麻的化学名称，还有个地址，她把洋行名字和地址默记在心里，又飞快地扫了眼供货日期。
确认没遗漏什么，她把文件按原样放回抽屉，又拉开旁边的柜子翻了翻，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前后不过两分钟。
她又绕回到洗手间，拉了下水箱。
回到办公室时，王浩还在趴着睡觉，张曼依旧对着文件皱眉，谁也没察觉她的小动作。
中午去食堂吃饭，王浩总算醒了，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嘴里还在叨叨：“真不能再熬夜了，这觉一天都补不过来。”叨叨完，又没精打采地趴回桌上。
黎夏也觉得眼皮沉，干脆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下午三点多，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黎夏瞬间惊醒，王浩也猛地抬起头，侧耳听了听，压低声音对黎夏道：“应该是小田课长和总领事中村先生回来了，听这脚步声，错不了。”
黎夏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张曼。
张曼撇撇嘴，小声道：“王浩这耳朵，比狗都灵，领事馆里谁的脚步声他都能听出来。”
王浩非但没生气，还对两人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张曼立刻闭了嘴。
脚步声渐渐远去，听着像是朝楼梯口去了。
王浩松了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哎，这下可不能轻松了，两位大佬一回来，肯定又得忙起来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就响了。
王浩走过去接起，对着听筒连连点头：“哈衣，我是王浩，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我去趟小田课长办公室。”
他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回来对张曼道：“课长喊你。”
张曼苦着脸拿起文件出去了，她出去后，王浩对黎夏道：“看着吧，待会儿课长指定也会喊你。”
黎夏心里一紧，忙小心翼翼地问：“小田课长很严厉吗？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害怕。”
王浩笑了笑，安慰道：“别怕，只要工作做好了，他不会随便批评人。”
黎夏拍了拍胸脯，故意露出点担心的样子：“但愿吧，我还是有点怵。”
过了一会儿，张曼气哼哼地回来了，把文件往桌上一摔，眼圈有点红，估计是挨了批评。
过了一会儿，张曼回来了，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挨了批评，她没看王浩，噘着嘴对黎夏道：“课长让你去一趟。”
王浩贴心地指了指楼梯口：“去吧，小田课长办公室在三楼，上楼右拐，302。”
黎夏朝他笑了笑，出了办公室往三楼走。
到了302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推开门，小田中治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份文件。
他约莫四十多岁，梳着利落的寸头，穿着西服，眼神带着种审视的锐利。
“李书芸？”他开口问道。
黎夏忙点头，微微躬身：“是的，课长。”
小田中治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坐。”
黎夏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的翻译很到位，布朗先生特意跟总领事夸了你。”他语气缓和了些，“业务能力不错，领事馆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谢谢课长认可，我只是做了该做的。”黎夏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琢磨他找自己的目的。
“来领事馆这两天，工作还习惯吗？”小田中治又问。
“还好。”黎夏答得含蓄。
小田中治双手环胸，一只手指无意识地在胳膊上弹着，像是在斟酌措辞。片刻后，他抬眼看向黎夏：“听说你之前在岐山长官身边做过私人护士？”
黎夏点头道：“是的，课长。”
“那你应该对医学也有一定的了解吧？”他问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黎夏，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