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听完,笑着看向黎夏:“小丫头不错嘛,敢作敢当,也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张书记也在旁边颔首,确实是个好苗子。
首长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目光里带着好奇:“张书记还跟我夸你,说你会的东西不少,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会些啥?”
黎夏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想,掰着手指慢慢数:“我会开车,摩托车、汽车都能开,我还会自己修车;射击的话,手枪、步枪都还行,弩箭用得更顺手,狙击枪也可以;还会几国语言,比如日语、不列颠语、法兰西语都能说点儿,还学过古武,还有……制毒。”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张书记已经瞪大了眼睛,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黎夏会这么多东西。
首长脸上的笑意也凝住了,随即化为深深的惊讶,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追问道:“这些本事,都是谁教你的?”
黎夏脸上的光彩忽然暗了下去,握着搪瓷缸的手微微颤抖:“是我父亲教的……。”
“你父亲?”首长的目光柔和了些,“他是做什么的?能教出你这么多本事,想必不是普通人。”
黎夏沉默了很久,久到张书记都以为她不会回答,她才缓缓抬起头:“他是个很优秀的战士。”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不过他在几年前为了救我,牺牲了。”
窑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过树梢的声响。
首长看着黎夏泛红的眼眶,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着种安定的力量:“好孩子,都过去了。”
他没再追问父亲的具体身份,只是拿起桌上的烟盒,却没抽出烟,只是摩挲着烟盒边缘,轻声道:“你父亲若是知道你现在这么能干,一定很骄傲。”
黎夏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用力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首长看着黎夏泛红的眼眶,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小夏,这段时间,你帮我们做了很多事,之前在小栈镇救过程远安同志,帮他们打过鬼子,这次又帮我们安全吧廖先生送回来,还送来了那么多物资,我们很感激你。
我知道你也是一心想打鬼子,但你要知道,想把鬼子赶出咱们脚下这片国土,想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不是靠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成的。”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你看这地图,从南到北,从敌占区到国统区,再到咱们根据地,处处都是战场。可战场不是一个人的舞台,得靠千千万万人拧成一股绳,才能往前冲。”
黎夏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首长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温和的严肃:“我听张书记说了你一路上的经历,确实机灵,但细想下来,很多地方其实都藏着漏洞,能顺利走到现在,侥幸成分占了不少。”
他掰着手指慢慢分析:“就说你们装成浪人从余州到安西那一段。余州是敌占区,浪人身份或许能混过去,可安西是国统区,鬼子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走动的。你们能顺利到安西,只能说是你的运气好。”
黎夏的脸微微发烫,确实,当时只想着用浪人身份唬住日本人,压根没细想国统区的处境,现在想来,确实险得很。
“还有你之前在小栈镇通知大家撤离的事。”首长继续道,“你一个人在城里跑,万一敌人的速度比你快,你能兼顾到所有人吗?”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但如果背后有组织帮忙呢?余州的地下党能给你们换身份,安西的联络点能提前扫清障碍,撤离时有人负责探路,有人负责掩护,各司其职,是不是就稳妥多了?”
黎夏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首长说的都是对的,她这次能顺利到达,确实侥幸的成分居多。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涩,“您说的对,我确实有些想当然了,总觉得自己可以……”
“知道就好。”首长笑了笑,走回她面前,“你年纪轻,经历的事少,难免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但组织能帮你补上这些漏洞,它不是要捆住你的手脚,而是给你搭个梯子,让你站得更高,走得更稳。”
他轻轻敲击桌面,“小夏,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而我们,也会成为你的坚强后盾。”
黎夏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她望着首长恳切的目光,又看了看一旁含笑点头的张书记,心里那道独自支撑的防线,像是被温水慢慢泡软了。
“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首长郑重的点头:“加入组织,不是让你丢掉自己的本事,而是让这些本事有更扎实的土壤,能长出更茂盛的根。”
黎夏吸了吸鼻子:“我父亲在的时候,他总跟我说,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首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那你这把好钢,愿意到咱们这刀刃上来磨一磨吗?”
黎夏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缓缓站起身,对着首长和张书记,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次,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里再没有丝毫犹豫:“首长,张书记,我愿意加入。”
张书记在一旁也松了口气,忍不住插话:“我就说小夏是个明事理的姑娘!这下好了,咱们又添了个能文能武的好苗子!”
黎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爷爷能一起留下来吗?”
首长一拍桌子:“当然,周老爷子也没少帮我们,我们愿意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好,我现在就去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黎夏激动的起身。
“去吧,你的事,老张会给你安排。”首长站起身,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黎夏几乎是小跑着冲出窑洞的,冷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热乎劲儿。
阳光洒在黄土坡上,把一切都镀上了层金辉,连路边枯草都显得有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