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明白了。”楚辰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母后,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白清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首先,我们要表现出对王至诚毫无保留的支持。明日,你就以太子名义,正式下达敕令,加封王至诚为太子太师,总领边州一切军政要务,抗击逆贼及外侮!将我们的态度,明确地传达给所有人,尤其是白家!”
太子太师,三太之首,地位更在三少之首的太子少师之上。
“总领边州军政?”听见母亲此言,楚辰微微一惊。
他对加封王至诚“太子太师”这样的荣誉称号没有意见,但是总领边州军政,这等于是在名义上将白家的权力完全架空了。
白家会不会因此…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白清霜冷声道,“不如此,不足以表明我们的决心,也不足以让王至诚放开手脚!此刻唯有完全信任王至诚,才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深意:“另外……辰儿,你该多去关心一下你的‘师母’了。”
楚辰一愣:“师母?母亲,您是说……芷兰表妹?”
“不错。”白清霜点了点头,“王至诚对此女似乎颇为不同,之前前线大战,居然也要带着她,甚至传授她功法,助其修炼。无论原因为何,此女在他心中必有特殊地位。你多与她亲近,以弟子礼待之,若能通过她,加深与王至诚的私人情谊,那对我们而言,便是多了一重保障。”
楚辰立刻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这是在用情感和尊崇来捆绑王至诚。
他郑重应道:“是,母后,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了你‘师母’后,你就再去一趟边州,亲自宣布王至诚的新官职!”白清霜双眸一闪。
楚辰不是笨蛋,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背水一战的决然。
在这滔天巨浪面前,他们已别无选择,只能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那个刚刚年满二十三岁的青年身上。
……
就在白家震动、分歧,皇后太子决意孤注一掷的同时,王至诚所在的前线大营却是显得异常平静。
营帐内,灯烛明亮。
王至诚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由林风秘密送来的情报汇总,其内容比白擎海告知皇后太子的还要详尽几分,甚至包括了草原内部几个大部落因为利益分配问题产生的些许龃龉,以及西域联军中不同国家队伍之间的协调问题。
他现在到底身处第一线,且地位大不相同,了解情报的渠道很多。
良久,他放下手中情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对于楚岳能请动草原、西域乃至南疆的势力,他并不意外,甚至乐见其成。
只是对方出动力量的规模,略微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但也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草原二十万,西域十五万……听起来吓人,但真正能投入到一线战斗的精锐,不会超过二分之一,且后勤压力巨大。关键在于那些顶尖强者,以及楚岳本部大军的配合。”
王至诚心中飞速盘算着,“兀格苏、摩诃衍那……再加上楚岳,至少三位阴神八转级别或以上的战力。而我方,我伤势未愈,元君受限于赤水流域,白凌云老祖状态不稳且受地域限制,崔相……明面上的顶尖战力,确实处于劣势。”
但他眼中并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劣势,有时也是机会。正好借此,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对我有敌意的,或者摇摆不定的……一并引出来!”
又是好一会儿,他派人叫来林风,吩咐道:“林风,让你的人继续盯着白家各房的动静,尤其是白擎空那一系。还有,让你手下的探子加快与镇北城中的三教九流和底层军士接触,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镇北城的人心动向。”
“是,老…大都督。”林风应下,随即略显担忧地问道,“大都督,您的伤势……”
王至诚摆了摆手:“无妨,恢复得比预期要快。而且,压力越大,突破的契机或许来得越快。”
他修炼的《神牛驮山诀》讲究刚健自强,遇强愈强,这种空前的外部压力,对他而言既是危机,也是磨砺自身的绝佳机会。
就在这时,铁牛在门外通传:“老…大都督,太子殿下来了,说是……来向老师请安。”
太子要见王至诚,也要经过通传,而且铁牛等人觉得理所应当,其他军中将领也并不觉得奇怪,由此可见王至诚此刻在军中的威望和巨大权势。
王至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皇后和太子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
在这种绝境下,他们除了紧紧依附自己,已无路可走。
“请他进来吧!”王至诚淡淡道,随即对铁牛使了个眼色。
铁牛会意,躬身退下。
片刻后,楚辰在铁牛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神色恭敬,对着王至诚行礼:“学生拜见老师。”
王至诚坦然受了楚辰一礼,虚扶一下,道:“殿下不必多礼,坐吧!”
楚辰坐下后,看向王至诚,神色凝重道:“老师,草原与西域的消息,学生和母后已经知晓。学生和母后之意,是想请老师总领边州军政,统筹全局,以抗强敌。还望老师不要推辞!”
王至诚看了楚辰一眼,心中明了,这是皇后太子在向他递投名状,也是在向内部意见分歧的白家施压。
不过,他并未推辞,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既然娘娘和殿下信重,至诚自当尽力。”
不过,他需要的,正是这份名正言顺的权力,以便更好地整合边州力量,实施他的计划。
楚辰见王至诚应下,心中稍安,也有点不安。
但他还是只得又说了些表达绝对信任、倾力支持的话,最后才告辞离去。
望着楚辰离去的背影,王至诚眼中的温和渐渐敛去,重新变得深邃而冷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岳汇聚的狂风暴雨即将降临,白家内部暗流涌动,各房分歧,皇后太子孤注一掷,而他也已做好了准备。
这盘棋,已到了中盘搏杀最激烈的时刻。
而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彻底,为接下来的“新天”,扫清所有障碍。
在楚辰的背影彻底消失后,王至诚才转身走回书案,提笔蘸墨,开始勾勒一份关于边州防御与反击的初步构想。
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投在墙壁上,显得无比坚定而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