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的艾草籽撒进云城药圃时,已是初夏。林辰蹲在田埂上,看着阿澈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进土里,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动作笨拙却认真。
“记得秦爷爷说的不?”阿澈抬头问,额角的汗珠滚到下巴,“早晚浇水时要跟它们说说话,说‘快快长’。”
林辰失笑:“草木有灵,说不定真能听懂。”他递过水壶,“歇会儿吧,这半亩地都快被你翻了三遍了。”
阿澈接过水壶猛灌两口,目光落在药圃另一头——柳清颜正坐在竹棚下画符,案上摊着新裁的符纸,上面掺了槐花汁,泛着淡淡的粉。她手腕轻转,朱砂笔在纸上游走,留下流畅的符咒纹路,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落在她侧脸,绒毛都看得分明。
“清颜姐画的符真好看。”阿澈小声说,“比我奶奶留下的那些还精致。”
“她呀,练了十几年了。”林辰望着柳清颜的身影,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小时候偷偷拿她父亲的符纸练字,被发现了还嘴硬说是在画画。”
竹棚下,楚梦瑶正对着笔记本敲敲打打,屏幕上是她刚做的“药圃智能管理系统”界面。“你们看,”她招呼道,“我把每种草药的生长周期、浇水频率都输进去了,手机就能提醒,再也不怕忘了照顾它们。”
慕容雪凑过去看,忽然指着屏幕笑出声:“你给艾草设的备注是‘阿澈的宝贝’?”
阿澈的脸“腾”地红了,挠着后脑勺往药圃深处走:“我、我去看看那边的薄荷长没长芽。”
柳清颜放下朱砂笔,看着他的背影笑:“这孩子,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她将画好的符纸抚平,叠成整齐的一摞,“这些是安神符,等晒干了给城里的药铺送去,最近总有人来问。”
“我刚才去前面铺子转了圈,”慕容雪拎着个竹篮回来,里面装着刚买的桂花糕,“王婶说她孙子夜里总哭闹,要张安神符呢。对了林辰,你托人找的那本《南疆草药志》有消息了吗?”
“嗯,古籍馆的朋友说找到了,就是有点破损,正在修复。”林辰接过竹篮,拿起块桂花糕递给柳清颜,“等修好了,就能查查你说的那种‘醒神草’了。”
柳清颜咬了口桂花糕,眼睛亮了亮:“真的?那太好了,上次在灵泉听秦爷爷说,醒神草能解深眠咒,要是能找到,以后对付那些邪祟就更有底气了。”
楚梦瑶推了推眼镜:“我也查了资料,醒神草好像只在瘴气重的山谷里有,要不咱们周末去周边探探?”
“我也去!”阿澈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捧着把刚掐的薄荷,“我认识山路,小时候跟着奶奶采过药。”
林辰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里暖洋洋的。药圃里的新苗破土而出,竹棚下的符纸散发着朱砂香,慕容雪的笑声混着楚梦瑶敲击键盘的声音,阿澈手里的薄荷带着清清凉凉的气……这大概就是他曾在梦里盼过的日子——没有刀光剑影,只有烟火寻常。
夕阳西下时,药圃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今晚吃艾草饺子吧,阿澈摘的薄荷正好做馅料。”
“好啊好啊!”慕容雪拍手,“我来和面!”
“我烧火。”阿澈举了举手。
柳清颜收拾着符纸,笑盈盈地说:“那我来调馅,记得多放些姜末,去去艾草的涩味。”
楚梦瑶已经打开手机查菜谱了:“要不要加个鸡蛋?网上说加鸡蛋更嫩……”
晚风拂过药圃,新苗轻轻摇晃,像是在应和这檐下的闲谈。林辰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最厉害的符咒,不是能斩妖除魔的那种,而是能把人心聚在一起的——就像此刻,灶房的烟火气、朋友的笑语声、药草的清香气,缠缠绕绕,织成一张温暖的网,把每个人都稳稳地托在里面。
他转身往灶房走,脚步轻快。锅里的水快开了,该下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