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将安神香的灰烬仔细收进瓷瓶,刚要放进药柜,柳清颜已端着一碗温好的药汤从厨房出来。青瓷碗沿泛着淡淡的热气,混着艾草与甘草的微苦气息,在晨光里漫开。她的指尖不经意扫过林辰口袋里露出的烫金名片,那卡片边缘的特殊水印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是特殊事件处理中心独有的标识。
“他们没提后续?”柳清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她将药碗递过来时,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触,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辰接过药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只说‘随时待命’。”他低头抿了口药汤,苦涩在舌尖漫开的瞬间,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光刺破了药铺的宁静。
是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栏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标题只有一个符号:【∮】。
林辰的指尖在解锁键上顿了顿。这种加密方式他并不陌生,当年追踪黑蛇组织时,曾在他们的联络信里见过类似的算法——用音符符号替代关键词,每三个乱码对应一个真实字符,需要特定的密钥才能破译。他迅速调出手机里的解密程序,指尖在屏幕上翻飞,乱码如流水般褪去,露出两行冰冷的文字:
【“骊山玉灵已散,那批货得换个渠道出手。”】
【“怕什么?林辰能破玉灵,未必能挡得住‘活祭’。老地方交易,带齐‘祭品’。”】
“啪”的一声,林辰手里的药碗险些滑落,滚烫的药汁溅在指尖,他却浑然不觉。“活祭”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眼里——这两个字背后,是活生生的人命,是比黑蛇邪术更阴毒的罪恶。
柳清颜立刻凑过来,看清内容的瞬间,她攥着围裙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们还在打古墓的主意?”她的声音发颤,“当年骊山古墓发掘时,就有传言说墓主人生前痴迷邪术,用童男童女殉葬……难道这些人想效仿?”
“不止是效仿。”林辰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他们在倒卖‘阴物’——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邪器,靠活祭增强邪气,再卖给那些想走捷径的富豪或者邪修。”他想起博物馆里那串古玉手链,蓝光中浮现的玄衣女子,突然明白那不是单纯的执念,而是被邪术禁锢的魂魄,“玉灵只是开始,他们真正要的,是能承载邪性的‘容器’。”
“什么声音?”楚梦瑶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她昨晚帮慕容雪打包寄往灵泉的草药,忙到后半夜才睡,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看到两人凝重的神色,她凑到屏幕前,目光在“老地方”三个字上一凝,突然清醒过来,“是东南亚那个地下黑市!”
她转身从桌下拖出个旧木箱,翻出一叠打印的资料,纸张边缘都被翻得起了毛边。“我前阵子翻暗网时截的图,”她指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画面里是个隐蔽在雨林里的木屋,屋檐下挂着骷髅头串成的风铃,“他们叫这里‘老地方’,专门交易古墓里的邪物。论坛上有人说,想买到最‘灵验’的阴物,得用活物献祭,越是纯净的生命,邪器的力量越强……”
“纯净的生命?”慕容雪抱着刚晒好的艾草进来,闻言手里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艾草散了一地。她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他们说的‘祭品’,该不会是……”
“是孩子。”林辰接过话,声音冷得像冰,“暗网里把这个叫‘灵童’,说什么血统纯净的孩子献祭后,邪器能通阴阳、断生死,全是骗人的鬼话!”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负责人必须知道这个。”
他迅速将邮件转发给赵,附带一行信息:“查东南亚‘老地方’近三个月的交易记录,重点盯‘活祭’‘灵童’相关关键词,定位Ip轨迹。另外,备好家伙,这次不是破执念,是救人。”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楚梦瑶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原本浏览的草药网站被强制跳转,弹出一个纯黑的页面,中央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客服头像,猩红的对话框缓缓浮现:
【“听说您对‘祭品’感兴趣?”】
【“新到一批‘灵童’,血统纯净,生辰八字合阴阳,需当面验货。”】
【“坐标已发至您的加密信道,敢来吗?”】
“别碰!”柳清颜猛地按住楚梦瑶要敲击键盘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是钓鱼链接!他们知道你在查暗网,故意用这个引我们上钩!”她转头看向林辰,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们连我们的网络地址都摸到了,这不是巧合,是有备而来。”
林辰盯着那个青铜面具,面具的纹路他似乎在哪见过——和骊山古墓出土的祭祀礼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玉灵消散前那双空洞的眼睛,想起她反复呢喃的“等不到了”。那不是等待某个人,是等待解脱,是被囚禁千年的悲鸣。
“他们想引我去‘老地方’。”林辰缓缓开口,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知道我能破邪,就想用邪术困住我,好让交易顺利进行。”他看向散落一地的艾草,忽然有了主意,“但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柳清颜问。
“邪术再厉害,也怕一样东西。”林辰弯腰捡起一把艾草,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眼神亮得惊人,“怕这人间烟火,怕这实实在在的生机。”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春风卷着蔷薇的花香涌进来,吹散了药铺里的滞涩气息。后院的蔷薇新芽在风中摇晃,带着倔强的生命力,像是在对抗着什么。
“通知赵负责人,”林辰回头,目光扫过柳清颜、楚梦瑶和慕容雪,声音沉稳而坚定,“准备好灵泉水、艾草、朱砂,还有足够的人手。‘老地方’,我去。但不是他们引我,是我们主动找上门。”
电脑屏幕上,青铜面具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红光,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林辰知道,这一次,他们不是孤军奋战。药铺里的药香,窗外的花香,身边伙伴的目光,都是比任何邪术都要强大的力量。
他拿起手机,给赵负责人补了条信息:“告诉技术组,准备反向追踪,他们想钓我们,我们就顺藤摸瓜,把整个黑市的链条连根拔起。”
发送的瞬间,青铜面具的对话框突然扭曲、碎裂,化作一串乱码消失在屏幕上。警报声停止了,电脑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林辰知道,这不是幻觉。一场跨越国境的较量,已经悄然拉开序幕。而这小小的药铺,这方被蔷薇和药香守护的安宁,即将成为风暴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