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雨林深处,湿热难当,藤蔓交错,光线昏暗。林岩率领四名队员,已经追踪那支约十人的木灵部狩猎队两天了。他们全身涂满防虫防瘴的泥浆,穿着特制丛林服,如同幽灵般缀在后面,利用“匿踪符”和自身高超的潜行技巧,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头儿,他们好像在往一个固定的聚集点走。”一名负责前哨的队员低声道,指着地上新鲜且方向一致的足迹和折断的枝条。
林岩点头,打了个手势:继续跟,但加倍小心。
木灵部妖兵在丛林中的行动确实敏捷得惊人,他们似乎能与植物产生某种微弱的感应,总能选择最便捷的路径,避开危险的沼泽和毒虫聚集地。若非林岩小队经验丰富,装备精良,早就跟丢了。
第三天黄昏,狩猎队抵达一处位于山谷溪流旁的小型营地。营地里有几个简陋的树屋和窝棚,约有二三十名木灵部妖兵驻扎,看起来像是一个前哨或季节性狩猎营地。
“就是这里了。”林岩伏在营地外百余丈的一处茂密树冠中,用特制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营地情况。“我们需要找一个落单的,或者制造一个机会,把‘信物’送进去,并且要让他们相信这不是人族的圈套。”
队员们商讨着方案:潜入营地风险太大;在营地外伏击落单者,可能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或许是利用木灵部妖兵对自然之物的信赖…
“头儿,你看那边溪流上游。”一名队员忽然指向营地侧面,“有几个木灵部妖兵在取水,其中一个好像是个小头目,腰上挂着的骨饰比别的妖复杂。”
林岩仔细看去,果然。那小头目取完水,并未立刻返回营地,而是独自走到溪边一块大石旁坐下,似乎在休息,手里把玩着几块颜色各异的石头,眼神有些忧郁。
“机会!”林岩心中一动。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准备好的“图腾信物”——这是用一块浸润过木灵部妖兵血液的“铁心木”边角料制成的,形状模仿了木灵部常见的护身符,上面刻录的信息经过楚潇然精心编码,内容是几段关于赤炎部独占援助物资、逼迫其他部落充当炮灰的“事实”描述,以及一副简图,暗示赤炎部某个补给点的薄弱位置。
“阿成,跟我来。其他人掩护,随时准备接应撤退。”林岩低声吩咐,带上那名最擅长潜伏和投掷的队员阿成,两人如同狸猫般从树冠滑下,借着溪流的水声和逐渐昏暗的天色,悄无声息地向那块大石摸去。
距离越来越近,三十丈…二十丈…林岩甚至能看清那小头目脸上的皱纹和疲惫的神情。就在他们准备寻找最佳投掷地点时,异变突生!
“嘶——!”一声尖锐的嘶鸣从营地中央响起!只见营地中央那棵最大的古树上,悬挂着的一串兽骨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急促的响声!同时,几处看似普通的藤蔓和灌木,突然散发出微弱的、不自然的绿光!
“是警戒法阵!被发现了!”林岩心中一惊。木灵部果然在营地周围布置了原始的预警手段,可能与植物灵气有关,他们之前的“匿踪符”或许能骗过妖族感知,却未能完全瞒过这种环境预警!
营地瞬间骚动起来,木灵部妖兵们抓起武器,警惕地看向四周。那小头目也霍然起身,抓起了身边的木矛。
“计划有变!强行投递,然后撤!”林岩当机立断,对阿成低喝。
阿成毫不迟疑,从背后取下一把小巧的弩弓,将那个“图腾信物”绑在一支去掉箭头的短矢上,瞄准那小头目身旁的空地,扣动扳机!
“咻——”短矢带着信物,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精准地钉在了小头目脚边不到三尺的地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那小头目吓了一跳,低头看去。
与此同时,林岩和阿成立刻转身,向着预先勘察好的撤退路线狂奔,同时激发了“疾行符”!双腿青烟缭绕,速度暴涨。
“在那边!追!”木灵部妖兵发现了他们模糊的身影,顿时有七八名妖兵呼喝着追来,动作迅捷如猿猴。
“分开跑!老地方汇合!”林岩低喝,和阿成分头钻入密林。
营地中,那小头目疑惑地拔起短矢,解下那个奇特的木牌信物。入手微沉,木质熟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他感到亲切又陌生的气息。上面的纹路古怪,不像已知的任何部落图腾。
他犹豫了一下,将信物带回了营地,交给了营地中地位最高的一位老萨满。
老萨满脸颊瘦削,眼眶深陷,身上挂满了各种植物种子、兽骨和矿石饰品。他接过木牌,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干枯的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这不是我们部族的东西…但,这木头…是铁心木,而且浸染过我们族人的血气…”老萨满喃喃道,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充满生机的木行妖力注入木牌。
木牌微微一颤,中心那点灵性物质亮起极淡的绿光。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转,一组组扭曲的光影符号浮现在木牌表面,如同水波荡漾。
老萨满瞳孔收缩,他认出了其中几个符号的含义——“赤炎”、“独占”、“欺骗”、“死亡”…更多的则是复杂的叙述和一副简图。他虽不能完全解读所有人族编码的信息,但结合那些关键词和简图,以及最近部族中对赤炎部日益增长的不满,一个令人心惊的猜测在他心中升起。
“这是…警告?还是…挑拨?”老萨满脸色变幻不定。他挥退其他人,独自对着木牌和那支人族弩箭沉思良久。弩箭的做工精良,绝非普通猎户能有。信物能对木灵妖力产生反应,说明制作它的人,对木灵部有一定了解…
“难道…赤炎真的背着我们,和人族做了交易?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玩具’,还有他本部战士越来越精良的装备…”老萨满想起之前部族战士从人族运输队“意外”获得的赤炎部鳞甲碎片,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他决定暂时压下此事,不向营地其他妖兵声张,但将木牌小心收藏起来。同时,他派出两名最机灵的年轻妖兵,暗中前往信物简图所标注的大致方位查探…那里,靠近赤炎部控制区的一个边缘补给点。
林岩和阿成凭借“疾行符”和事先规划的复杂路线,侥幸摆脱了木灵部妖兵的追击,与接应的队员在安全点汇合。虽然过程惊险,但信物成功送达,且未被当场截获或毁掉,初步目标达成。
“接下来,我们需要观察木灵部的反应,并寻找下一个目标——石肤部或沼息部。”林岩清点人员和装备,所幸无人受伤,只是消耗了几张符箓。“另外,必须更加小心,木灵部的预警手段很特别,下次行动前要想办法规避。”
就在林岩小队执行“信息战”的同时,赤炎妖将也并非毫无察觉。
他安插在其他部落中的眼线,报告了木灵部狩猎营地遭遇不明身份者窥探、并发生短暂追击的事件。虽然木灵部老萨满隐瞒了信物的存在,但赤炎妖将生性多疑。
“有人在暗中接触那些不安分的虫子…”赤炎妖将高坐在由白骨和黑石垒成的王座上,猩红的眼中闪过厉芒,“是赵坚的人?还是…京城里那位太子殿下?”
他并不十分担心木灵部这些“墙头草”真敢造反,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可能影响他吞并南疆的大计。尤其是,他与林相的秘密合作,绝不能让其他部落知晓详情,否则很可能引发众怒。
“传令‘影爪’部队,加强对我方补给线路和重要地点的巡查,尤其是与其他部落交界区域。若有可疑踪迹,格杀勿论!”赤炎妖将下令,“另外,催促林相那边,下一批‘炎晶’和‘符文工匠’,必须尽快送到!本将需要更多、更强的‘焚血之火’!”
南疆的暗流,因为林岩小队的行动,开始变得更加汹涌复杂。
而远在西域方向的沈寒小队,经过长途跋涉和伪装渗透,也终于有了重大发现。他们在野狼谷外围,跟踪一支可疑的驼队数日后,成功伏击了其一支落单的、前往秘密交接点的小分队。经过审问和搜查,他们确认这支驼队确实在运送来自北境的违禁物资——包括少量精制箭簇、优质皮革,以及…几个被严密看守、似乎懂得某种特殊技艺的人族工匠!
这些工匠看起来饱受折磨,精神萎靡,但沈寒从他们零星的、惊恐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些信息:他们是被强迫从北境某地掳来,经由复杂路线运到西域,似乎要转道前往南方…他们的手艺,与冶炼和某种“发热的石头”有关。
“炎晶矿的冶炼工匠!”沈寒立刻将这一情报与南疆妖火联系起来。这无疑是一条连接北境、西域、南疆的非法人才输送铁证!他当机立断,在解救这几名工匠后,夺取了部分货物作为证据,然后迅速撤离了野狼谷区域,准备将人和证据安全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