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内,楚潇然接到了殷澈的新指令:研究一种能够向特定妖族部落传递复杂信息、且难以被赤炎部识破或伪造的方法。
这让他从繁复的“共鸣符文”研究中暂时抽身,陷入了另一种思考。
“妖族各部有各自的图腾信仰和自然崇拜…木灵部崇拜古树与藤蔓,石肤部崇拜山岩与矿石,沼息部崇拜沼泽与毒瘴…”楚潇然翻阅着林岩小队送回的有关妖族各部习俗的零星记录,“他们似乎还保留着一些原始的萨满仪式,利用特定的植物、矿石或动物骨骼进行占卜和沟通…”
他联想到自己之前研究妖火和瘟疫毒素时,对妖族能量波动的观测。不同部族的妖兵,其灵力波动似乎有细微的差别,这或许与他们的血脉、信仰和生活环境有关。
“如果…制作一种‘信物’,它本身蕴含微弱的、带有特定部族特征的能量波动,再将信息以某种方式‘刻录’在这种波动里…那么,只有能感知并识别这种波动的同族,才能解读其中的信息?”楚潇然被自己的想法点燃了。
他立刻找来胡术士和天工坊最巧手的几名工匠协助。
“我们需要几种东西:第一,能够稳定模拟出特定妖族部族能量波动的‘源’——或许可以用他们部族圣地附近的土壤、水、或图腾物的粉末,结合聚灵符文来尝试。”楚潇然快速在白板上画着示意图。
“第二,一种能将文字或图案信息,转化为能量波动变化的‘编码器’——这需要极其精密的符文阵列,我可能需要重新设计。”
“第三,承载这种‘波动信物’的载体——最好是该部族常见的、带有一定灵性的天然材料,比如特定的木材、矿石、兽骨。”
胡术士捻着胡子:“模拟特定能量波动…这倒是个新思路。但如何确保只有目标部族能解读?万一赤炎部也有能人…”
“所以需要结合他们的图腾信仰。”楚潇然道,“比如给木灵部的信物,就用他们崇拜的‘铁心木’树心制作载体,刻上他们图腾的简化纹路作为‘钥匙’。只有相信并祭祀该图腾的妖族,才会在接触时,下意识地用契合的灵念去感应,从而触发‘解码’。赤炎部信奉的是‘焚血之火’,其灵念属性与木灵部截然相反,强行解读只会让信物自毁或得到乱码。”
“妙啊!”一名年轻工匠赞叹,“这就像是一把只有特定血脉和信仰才能打开的锁!”
接下来的几天,格物院变成了一个大型试验场。楚潇然带领团队,对林岩送回的少量样本进行分析,尝试提取和模拟其能量特征。同时设计复杂的多层符文阵列,用于信息编码和加密。
最终,他们制作出了几件粗糙的“图腾信物”原型。比如给木灵部的,是一截巴掌大小、刻满了细微螺旋纹路的“铁心木”木牌,中心嵌着一小撮来自木灵部妖兵毛发中提取的、经过处理的灵性物质。当用特定的、温和的木行灵力按照特定顺序激发纹路时,木牌会发出微光,并投射出一段简短的光影信息。
“这只是雏形,传递的信息有限,且有效距离和稳定性都成问题。”楚潇然对前来查看进度的陈禾解释道,“但它证明了思路可行。我们需要更多目标部族的详细样本,才能制作出更精准、信息量更大的信物。”
南疆,林岩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密令和一批特殊装备。
密令详细阐述了“信息分化”计划,要求他们设法将“赤炎勾结人族败类、独占外部援助、牺牲盟友”的信息,传递给木灵部、石肤部、沼息部等对赤炎不满的部落。同时,伺机获取更多这些部落的详细样本和信息。
随密令送来的装备包括:
- 数件根据林岩等人身形特制的、更加轻便透气且具有一定防虫防水功能的丛林作战服。
- 改良的“匿踪符”和“疾行符”各十张。
- 几套简易的“图腾信物”制作工具和材料,以及楚潇然编写的《简易信物制作与信息编码指南》。
- 几小瓶“驱妖粉”。
- 一份标注了可能的目标部落大致活动区域和简易特征的地图。
“这次任务,比以往更加凶险。”林岩召集队员,神色凝重,“我们要深入妖族控制区腹地,主动寻找并接触那些对赤炎不满的部落。不能暴露身份,不能直接冲突,传递信息后立刻撤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队员们虽然面色严肃,但眼中并无惧色,反而有种接受挑战的兴奋。
“头儿,有了这些新玩意儿,咱们把握更大了!”一名队员摆弄着那套信物制作工具。
“楚先生这‘驱妖粉’…不知道好不好使,要是能让那些烦人的小妖虫子离远点就好了。”另一名队员闻了闻小瓶子,皱了皱鼻子。
林岩检查着新装备,特别是那改良的“匿踪符”。符纸上的纹路更加复杂精细,隐隐有光华流动。“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制定行动计划。首要目标:木灵部。他们之前与赤炎部有过冲突,且擅长丛林活动,相对容易寻找踪迹。我们需要先找到一个落单的、或小股的木灵部狩猎队或巡逻队,获取更精确的样本,并尝试传递第一次信息。”
与此同时,铁索崖主寨的赵坚,也收到了殷澈的密信和计划概要。
赵坚看完,眉头紧锁,又缓缓舒展。“太子此计…甚是险奇。然,若能成,确可解南疆燃眉之急。”他深知与妖族接触的风险,但也明白南疆僵局必须打破。
他召来副将陈猛和几名绝对可靠的心腹军官,密令:“即日起,前线各部,对赤炎部妖军保持高压,寻机主动出击,务必打得狠,打得痛!但对非赤炎部的妖族部落活动区域,尤其是木灵部、石肤部方向,适当放松外围警戒,做出我军兵力吃紧、难以兼顾的假象。若遇小股非赤炎部妖族袭扰,可适度反击,但不必穷追,留出一些‘安全缝隙’。”
陈猛不解:“将军,这是为何?岂非纵容妖族?”
赵坚沉声道:“非是纵容,而是…给他们一点活动的‘空间’和‘希望’。执行命令吧,具体原因,日后便知。”
前线策略的微妙变化,很快体现在战场上。赤炎部妖军承受的压力陡然增大,赵坚军多次组织精锐小队,针对赤炎部的补给线和前哨进行突袭,虽然自身也有损失,但给赤炎部造成了相当的困扰。而其他方向,尤其是木灵部控制的丛林边缘,人族守军的巡逻频率和范围似乎有所收缩。
数日后,一支木灵部的狩猎小队,在以往被视为危险地带的丛林边缘,竟然“意外”地伏击了一支人族的小型运输队,抢到了几车粮食和布匹,自身损失轻微。这让他们既惊喜又疑惑。
更“巧合”的是,在打扫战场时,一名木灵部妖兵在一具人族军官的尸体旁,发现了一个半埋在土里的、做工粗糙的皮囊。皮囊里除了一些干粮,还有一块刻画着古怪符号的木片,以及几片染血的、来自赤炎部妖兵的鳞甲碎片。
木片上的符号,在木灵部一个略通人族文字的萨满看来,依稀是“交易”、“欺骗”、“独吞”等几个词的扭曲组合。而赤炎部的鳞甲碎片出现在人族运输队附近,则显得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