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执事恼羞成怒,杀意如沸。他周身黑色灵力不再散逸,反而向内收敛,凝聚于双掌之上,那黑色变得愈发深邃,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沉凝的气息扩散开来,地面上的碎石竟微微颤动,然后悄然化为齑粉。
“小辈,能死在我‘玄冥蚀骨手’下,也算你的造化!”王执事声音嘶哑,脸上疤痕扭曲,身形一动,如鬼魅般欺近,双掌交错,带起道道黑色残影,直取林枫周身大穴。掌风过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响。
林枫目光凝重,他虽初破灵锁,气血奔腾,力量暴涨,但正如王执事所言,境界未稳,对这股新生的、远超从前的力量运用尚显稚嫩。仿佛一个骤然获得神力的孩童,空有拔山之力,却不知如何精准地拈起一根绣花针。
面对这诡异歹毒的掌法,林枫不敢硬接,脚下步法变幻,将开源境时磨练的身法催动到极致,间不容发地闪避开掌风笼罩的核心。然而,那掌风边缘蕴含的蚀骨寒意,依旧让他肌肤生寒,气血运转都滞涩了半分。
“哼,只会躲吗?看你能躲到几时!”王执事攻势更急,双掌翻飞,黑色灵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将林枫所有退路隐隐封死。他经验老辣,看出林枫的窘境,就是要以连绵不绝的攻击,逼其硬拼,从而凭借更深厚的修为和更娴熟的灵锁境战技将其碾压。
林枫心知一味躲避绝非长久之计,久守必失。他脑海中闪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道理,躲避并非怯懦,而是为了寻找那“常形”之中的“无常”之机。对方掌法阴毒沉凝,是谓“重”,而自己新力初生,灵动迅捷,是谓“轻”。以轻御重,当避实击虚。
心念电转间,林枫窥得王执事双掌交错时一个极其细微的转换间隙。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体内澎湃的力量不再分散于全身,而是依照某种玄妙的轨迹,瞬间汇聚于右拳之上。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力量的浩大磅礴,而是尝试将其极度压缩、凝练。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不争一时之锋芒,而争那穿透磐石的滴水之功!
他吐气开声,一拳击出,并非石破天惊,而是无声无息,拳锋之上,一点极致的淡金光芒内蕴,仿佛将所有力量都收敛于一点,直刺那掌法转换的节点所在。
“咦?”王执事眼中再次闪过诧异,这小子对力量的运用,竟在战斗中飞速提升?从方才化解剑气的那一指,到如今这凝练无比的一拳,简直不似初入灵锁境之人!
但他对自己的“玄冥蚀骨手”极具信心,冷哼一声,掌势不变,反而又加了三成力道,黑色手掌如同鬼爪,径直拍向林枫的拳头。他要以绝对的力量,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拳带人一起腐蚀殆尽!
“嘭!”
拳掌再次相交,却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诡异的吸力从王执事掌心传来,试图吞噬林枫拳上的力量,同时那蚀骨的寒意顺着经脉逆袭而上。
林枫闷哼一声,只觉拳头如同陷入泥泞冰窟,那股阴寒歹毒的力量疯狂侵蚀而来,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黑霜,刺骨疼痛。他压缩凝聚的拳力,在与那黑色掌力接触的瞬间,竟有种泥牛入海、难以尽展的感觉。
“噗!”林枫喉头一甜,终究没能完全化解那股侵蚀之力,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踉跄后退,右臂软软垂下,暂时失去了知觉。
然而,王执事也并不好受。林枫那极度凝练的拳力,虽大部分被蚀骨手化解吞噬,但最核心的那一点穿透之力,却如同锥子般钻透了他的掌力防御,直透经脉。他只觉得掌心一阵刺痛,一股灼热阳刚的异种灵力窜入,让他整条手臂都微微一麻,气血翻腾,险些失控。
“好诡异的力道!”王执事心中骇然,连忙运转灵力驱散那股异力,再看林枫的眼神,已不再是看待一个将死之人,而是充满了忌惮与必杀的决心。此子突破速度惊人,悟性更是可怕,若任其成长,后患无穷!
林枫以重伤一条手臂为代价,换来的则是对灵锁境力量运用的深刻领悟。他方才那一拳,看似失败,实则触摸到了“聚力于一点,以点破面”的门槛。若非对方功力远胜于他,且掌法诡异,单凭那一拳,就足以重创同阶修士。
“受死吧!”王执事压下伤势,杀心更炽,不愿再给林枫任何喘息之机,身形再动,双掌黑气缭绕,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再度袭来。
林枫左支右绌,仅凭左手和身法勉力支撑,险象环生。右臂的伤势和侵入体内的阴寒之力不断消耗着他的气血和灵力,情势比突破前似乎更加危急。
但在他心中,却并无绝望。这一拳的“失”,让他悟到了更深层次的“得”。祸兮福之所倚,这重伤,或许正是更深刻领悟力量的契机。他一边艰难抵挡,一边竭力催动新生灵力驱散臂膀寒毒,同时脑海中不断回放、推演着方才那一拳的得失,对体内奔腾力量的掌控,在生死压力下,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圆熟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路,一条从“拥有力量”到“驾驭力量”的道路。这条路,需以伤痛为阶,以悟性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