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完全笼罩了辽东的深山,但金猛家的小院里却灯火通明,暖意融融。猪肉炖粉条的浓郁香气混合着山蘑菇特有的鲜香,从厨房里弥漫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柳擎烟正在灶台前忙碌,金猛则在一旁笨手笨脚地打着下手,脸上洋溢着憨厚又满足的笑容。
陈昭舒舒服服地坐在炕桌旁,喝着金猛泡的山野茶,看着这小两口默契配合的样子,心里很是慰藉。这三个月的云游,他几乎完全脱离了现代通讯,那个微信群更是点都没点开过。此刻,看着这温馨的场景,他忽然心血来潮,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掏出那个系统出品的华为手机,开机,无视了爆满的未读消息提示,直接点开了微信,进入了“燕山派(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界面。然后,他找到了那个许久未用的视频直播功能。
此时,群里正是晚饭后的闲聊时间,话题不知怎么又扯到了掌门到底云游到哪儿了,各种猜测满天飞。
突然!
一条系统提示突兀地出现在群聊顶部:
【群主 陈昭(掌门) 开启了群视频直播】
整个群,瞬间死寂!
所有在线的人,无论是正在打字的,还是潜水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直播通知给震懵了!消失了整整三个月、音讯全无的掌门,竟然……开直播了?!
下一秒,众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点击了加入直播!
屏幕上先是晃动了一下,然后稳定下来,出现了画面。背景是略显古朴但温馨的屋内景象,木质房梁,土炕,以及……一张他们无比熟悉、却又感觉有些微妙不同的脸。
陈昭的脸占据了屏幕大部分,他似乎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痞气、几分戏谑、绝对不同于以往那种淡然沉稳的笑容,开口第一句话,就用一种近乎“爷青回”的语气,石破天惊地砸向了所有观看直播的弟子:
“嗨!群里的崽子们!我,陈昭,回来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直播画面里,还是群内的文字聊天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状态。
徐四(编外人员)的手机差点掉进火锅里。
张楚岚(四弟子)刚喝进去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王也(五弟子)手里的茶杯歪了,茶水洒了一身都没察觉。
诸葛青(开山二弟子)那双总是眯着的狐狸眼瞪得溜圆。
就连远在龙虎山的张灵玉(特殊),看着屏幕上那个笑容“灿烂”、语气“轻浮”的先生,捻动佛珠的手指都僵住了。
这……这真是他们那个实力深不可测、气质沉静如海、偶尔带点慵懒的掌门\/师父\/先生吗?!这语气!这神态!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说好的世外高人风范呢?!
足足过了五六秒,群里才像炸开了锅一样,消息疯狂滚动!
徐四(编外人员):“我靠!老大?!真是您?!您这……您这是受啥刺激了?!还是被啥东西附体了?!【惊恐万分.jpg】”
张楚岚(四弟子):“师父?!您……您没事吧?!您这开口……味儿太冲了!弟子有点不适应!【怀疑人生.jpg】”
王也(五弟子):“……师父,您……开心就好。【强装镇定.jpg】”
诸葛青(开山二弟子):“……弟子觉得,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嘴角抽搐.jpg】”
风星潼(记名九弟子):“掌门师父……好……好活泼啊……【懵圈.jpg】”
陆玲珑(记名八弟子):“哇!师父这样好有趣!感觉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开心.jpg】”
陈昭看着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充满震惊和懵逼的弹幕(他顺手开了个弹幕显示功能),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要的就是这个!以前端着太累了,现在怎么舒服怎么来!
“瞅你们那点出息!”陈昭对着镜头笑骂一句,“老子出去旅个游,换个心情,不行啊?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这时,柳擎烟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放到了炕桌上,香气透过屏幕仿佛都能闻到。金猛也乐呵呵地拿着碗筷过来。
陈昭顺势将镜头一转,对准了正在忙碌的金猛和柳擎烟夫妻二人。画面里,金猛高大壮实,脸上带着憨笑,正细心地把筷子摆好;柳擎烟容貌清丽,动作麻利,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两人虽然没有过多的亲密动作,但那种自然流露的默契和温情,却足以感染任何人。
陈昭看着画面,又看了看弹幕上还在刷新的各种震惊和问候,尤其是注意到了某个沉默的头像,他嘴角一撇,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着镜头开始了“催婚”模式:
“咳咳!都看见没?你们大师兄和三师姐!这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踏踏实实!多好!”
他故意顿了顿,然后点名道姓:
“@夏禾(记名六弟子) @张灵玉(特殊) 老六!还有张灵玉!你俩!别装看不见!就说你俩呢!”
直播画面里,夏禾的头像瞬间亮起,显然一直在窥屏,被点名后发了一串省略号:“……” 张灵玉的头像倒是没亮,但估计也在看,只是习惯性潜水。
陈昭可不管他们什么反应,继续他的“耿直”发言:
“跟你俩大师兄和三师姐学着点!抓紧吧!一天天的装什么矜持呢?我看着都着急!磨磨唧唧的,那层窗户纸是金刚石做的啊?捅一下能死啊?”
这话一出,群里再次炸锅!这次是带着起哄和看热闹的!
徐四(编外人员):“哈哈哈哈!老大牛逼!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夏禾 @张灵玉 听见没?掌门发话了!抓紧啊!【看热闹不嫌事大.jpg】”
张楚岚(四弟子):“师父……您这也太直接了……不过……干得漂亮!【暗中观察.jpg】”
王也(五弟子):“……师父,您这样……容易把天聊死。【扶额.jpg】”
诸葛青(开山二弟子):“有趣,甚是有趣。【扇子掩面笑.jpg】”
风星潼(记名九弟子):“哇!现场催婚!刺激!【吃瓜群众.jpg】”
陆玲珑(记名八弟子):“灵玉道长和夏禾姐姐其实很配的!师父说得对!【加油打气.jpg】”
直播画面里,金猛和柳擎烟也听到了陈昭的话,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金猛挠着头嘿嘿傻笑,柳擎烟则脸红地低下了头。
陈昭看着弹幕的狂欢,以及估计已经面红耳赤的夏禾和假装淡定的张灵玉,心里暗爽,但嘴上却话锋一转,带着点自嘲和调侃:
“当然了,作为师父,按理说不应该这样说,显得我这当师父的为老不尊,瞎操心。可惜啊——有的人他就是不作为啊!看得我这暴脾气!我这当师父的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这番“歪理邪说”配上他那故作无奈的表情,直接把直播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群里的笑声和起哄声几乎要冲破屏幕。
而此刻,在某处城市公寓里,夏禾看着屏幕上师父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和群里的起哄,脸颊绯红,心跳加速,又是羞窘又是忍不住想笑。而在龙虎山某间静室,张灵玉手中的佛珠彻底停了下来,耳根泛红,面对着屏幕上师父的“直球”和师弟师妹们的调侃,一向清冷的他,此刻也是心境大乱,哭笑不得。
陈昭这回归本性的首次直播,以一句惊世骇俗的开场白开始,以一场轰轰烈烈的“催婚”达到高潮,彻底颠覆了他在所有弟子心中的固有形象。
但奇怪的是,这种“颠覆”,非但没有让弟子们感到疏远,反而觉得师父更加真实、可爱、有血有肉了。
猪肉炖粉条的香气越发浓郁,陈昭招呼着金猛和柳擎烟:“行了行了,别愣着了,赶紧吃饭!老子饿坏了!群里那帮小兔崽子,让他们自个儿闹腾去!”
直播,在一种欢乐而混乱的氛围中继续着,只不过镜头主要对准了满桌的农家菜和吃得正香的陈昭,偶尔扫过一脸幸福的金猛夫妇。
这一夜,燕山派的微信群,注定无眠。
(第二百零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