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推开院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没说话,但脚步比平时慢了一点。赵星走在中间,手插在裤兜里,指节时不时碰一下口袋里的小零件。赵辰落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巷口,才把门轻轻合上。
屋里亮着灯。
堂屋中间摆了张圆桌,桌上有个奶油蛋糕,插着五根蜡烛。火苗晃着,照在墙上的影子一抖一抖。苏青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糖醋排骨。她看见三个孩子进门,脸上立刻笑开:“回来啦?正好,就等你们了。”
赵建国坐在桌边,手里转着个泡泡糖盒子,咔哒咔哒响。他抬头看了眼孩子们,没问车间的事,只说:“洗手去,饭要凉了。”
三胞胎各自去水池边洗手。赵星搓了两下就甩手,赵辰多搓了几秒,赵阳一直等到水变凉才关掉龙头。他们回来坐下,苏青把菜都摆好,又拿来四个小碗,盛了米饭。
“来,许愿吧。”赵建国把蛋糕推到中间。
赵星盯着蜡烛看了两秒,忽然说:“火。”
赵辰抬头看他。
赵阳也停住了动作。
赵星又说:“北京奥运会。”
空气一下子静了。苏青的手顿在半空,饭勺没放下。赵建国转头看他,眼神不动。
赵辰突然开口:“鸟巢。”
赵阳接着说:“福娃。”
三个声音一个接一个,像串在一起。话音落下的瞬间,屋里“叮——”的一声响,尖锐又急促,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赵建国皱眉,立刻站起身。他摸了摸口袋,签到系统界面跳了出来,红字一闪一闪:“检测到历史事件预知,触发跨时空警报。”
苏青一把把三胞胎拉到身后,挡在墙角。她看着赵建国:“怎么回事?”
赵建国没回答。他盯着门口,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几秒后,院门“砰”地被撞开。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冲了进来,戴战术耳机,胸前有徽章。他一眼看到三胞胎,立刻抬手:“根据《跨时空管理条例》第十三条,三名目标儿童需立即隔离!”
赵建国不动。
男人往前一步,刚要伸手,脚下突然一滑。他低头,发现地上多了条彩色胶状物,像糖丝一样粘在鞋底。他用力一扯,整个人没倒,但裤腿被拉住,动不了。
他抬头怒视:“你干什么!”
赵建国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糖果,递过去:“消消气?”
男人不理他,用力挣了两下。结果越挣越多,墙上、门框、柱子上都喷出彩色泡泡糖,像蜘蛛网一样把他缠住。他整个人被黏在原地,手抬不起来,脚也挪不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吼。
“泡泡糖墙。”赵建国说,“昨天刚做的,加了情绪稳定剂。你越激动,它粘得越紧。”
男人闭嘴,喘着气。
苏青从墙角走出来,一手护着一个孩子。她看着被粘住的男人,声音有点抖:“你们是谁?为什么抓孩子?”
“我不是抓。”男人说,“我是保护。他们刚才说的词,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关键词。普通人不可能知道。这说明他们接触了未来信息,必须隔离调查。”
赵建国“哦”了一声,转头看三胞胎:“你们怎么知道奥运会的?”
赵星摇头:“不知道,就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
“火光。”赵星指着蜡烛,“火一亮,我就看见一个大碗一样的房子,很多人在跑,天上飘着五个小人。”
赵辰接话:“碗是鸟巢,小人是福娃。”
赵阳小声说:“他们穿着衣服,颜色不一样,红的、黑的、黄的、绿的、蓝的,站在一起笑。”
赵建国听完,回头对男人说:“所以你是从未来来的?”
“我是特勤队长。”男人说,“负责监控异常时空波动。他们刚才的行为,属于一级预知事件,必须上报。”
“那你得先下来。”赵建国晃了晃手里的糖果,“再不接,我就收走了。”
男人咬牙,最后伸手接过糖果,塞进嘴里。几秒后,他肩膀松了,呼吸平缓,脸上的怒气也退了。
“这糖……还真管用。”他低声说。
“管用就行。”赵建国转身从桌上拿了个小碟,放了几块糖进去,递过去,“带回去给队友尝尝,下次别这么冲。”
特勤队长没接,只说:“这次我认栽。但系统已经记录,预知能力确认激活。上头不会停。”
“我知道。”赵建国点头,“但孩子在家过生日,你们破门而入,总得讲点礼数。”
“我是按程序来。”
“程序也得分时候。”赵建国指了指蛋糕,“蜡烛都还没吹,你就冲进来抓人,像话吗?”
特勤队长没说话。
赵建国把碟子放在他脚边:“下次再来,提前打个招呼。我请你吃蛋糕。”
男人盯着那碟糖,半天才说:“你们……不怕我们?”
“怕。”赵建国说,“但怕也没用。你们能来一次,就能来十次。与其躲,不如把门开大点,让你们看清楚——我家孩子不是试验品。”
苏青这时走过来,把三块湿毛巾放在桌上,轻声说:“擦擦脸吧,都出汗了。”
赵建国看了她一眼,笑了。
三胞胎坐在桌边,没动。赵星盯着特勤队长的作战服,忽然说:“你衣服上有个标志,像只眼睛。”
赵辰抬头:“眼睛下面有数字,2025。”
赵阳补充:“还有行小字,看不清,但第一个词是‘溯源’。”
特勤队长猛地抬头:“你们能看到这个?”
赵建国立刻转身:“别说了。”
但已经晚了。
系统界面再次弹出,红字更大:“检测到时空标识预读,预知能力二次激活!”
特勤队长脸色变了:“他们不只是预知过去,还能看到未来监控系统编号……这不可能!普通预知者最多回溯十年,他们怎么连我们内部标识都能读?”
赵建国没理他。他走到孩子们面前,蹲下身:“刚才看到的,别再说了。记住了吗?”
三胞胎点头。
苏青把他们搂紧了些。
赵建国站起来,对特勤队长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站在这儿当糖人,等你的人来救你。二是我帮你弄下来,你回去报个信——让他们换个方式来,别总想着抓。”
特勤队长沉默几秒,说:“我选第二个。”
赵建国拍拍手,从兜里掏出个小遥控器,按了一下。墙上的泡泡糖开始慢慢回缩,像有生命一样收回缝隙里。特勤队长活动了下手脚,低头看自己被粘得发亮的作战服,一脸无奈。
“这糖……还能回收?”
“能。”赵建国说,“还能重复使用。下次来,我换草莓味的,粘得更牢。”
特勤队长没笑。他整了整衣服,从耳机里说了句什么,然后抬头:“我会报告今天的事。但上头会不会派别人,我不保证。”
“我不指望你们不来了。”赵建国说,“但下次,记得挑个孩子睡觉的日子来。别赶饭点。”
特勤队长看了眼桌上的蛋糕,终于点了下头:“行。”
他转身往门口走,刚到院门,又停下。
“还有一句。”他背对着说,“你们得准备。预知能力一旦激活,就不会停。他们看到的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楚。到时候,不只是我们知道,别人也会察觉。”
赵建国没应声。
特勤队长走了。
院门关上。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青松了口气,手还在发抖。她看着三个孩子:“你们……真看见那些了?”
赵星点头。
赵辰说:“很清晰,像看电影。”
赵阳小声说:“还有声音,有人在喊加油。”
赵建国走回桌边,重新把蛋糕推到中间:“来,吹蜡烛。”
三胞胎看着他。
“都过去了。”他说,“现在,许愿。”
赵星闭眼。
赵辰低头。
赵阳把手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碰了下蜡烛边缘。
火光一晃。
赵建国突然说:“别许太大的愿。”
孩子们睁开眼。
他笑了笑:“小点的,容易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