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把双胞胎安顿好,刚拉上屋里的帘子,手腕上的系统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警报,是一道简短提示:【高能标识接近,身份确认——时空管理局外勤第七支队】。
他站在门口没动,手指在衣兜里轻轻碰了碰那枚徽章。上回嚼碎的情报还卡在喉咙口,有点涩,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个。他拉开门,走出去,顺手把院门带上半扇。
路灯底下站着一个人,手里夹着块金属板,身后六个人一字排开,黑衣服,没戴帽子,但每个人都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不高:“赵建国?”
“是我。”
“我是特勤队长,奉命对你执行时空行为审计。”他翻开文件板,“根据《跨时代干预管理条例》第三条,你涉嫌多次违规操作历史节点,包括但不限于:使用非常规手段获取许大茂犯罪证据、导致其提前入狱;擅自改变高考准考证流向;影响轧钢厂技术改革节奏,间接推动连锁餐饮品牌提前诞生。”
赵建国听完,笑了下:“所以你们是来查我救人的?”
“我们只看程序正义。”队长合上板子,“你的行动没有报备,也没有授权记录。按规程,必须带回审查。”
“等等。”赵建国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光下面,“你说我没有授权?那我问你,贾张氏把三百张准考证塞进腌菜缸的时候,有没有人管?她毁掉的是三百个孩子的未来,你们不管。我出手救人,反倒成了罪过?”
队长眉头一皱,还没开口,赵建国已经按下衣兜里的按钮。
空中一道光闪出来,接着是画面——贾张氏弯腰往缸里塞纸,手抖得厉害,旁边还摆着一瓶新打的酱油。画外音是赵建国当时的声音:“您这缸腌的是准考证还是陈年老醋?”
影像不长,十来秒就结束了。
场子一下子静了。
赵建国收起投影,看着对方:“我取证是为了让她认错,不是为了整人。她后来自己交了底,派出所是依法办事。许大茂偷准考证,也是他自己贪心作祟。这些事,哪一件是我凭空造出来的?”
队长盯着刚才影像消失的地方,半天才说:“过程合规不能抵消结果风险。你改变了太多原本该自然发生的事。”
“自然发生?”赵建国反问,“那什么叫自然?一个老太太因为记恨几个知青家长,就把全厂孩子的前途都泡在咸菜里,这叫自然?傻柱靠手艺吃饭,被人笑话一辈子厨子低人一等,这叫自然?贾东旭有本事搞发明,却只能窝在车间修机器,连图纸都不敢画,这也叫自然?”
他越说越直:“你们管这叫历史进程,我看就是一群老实人被欺负惯了。我现在做的事,就是让这些人活得明白点,硬气点。连锁食堂开了三家,每家账本公开,工人轮流值班记账,孩子写作文都能写‘我叔叔开了三家店’。这不是改历史,这是补窟窿。”
队长没说话。
赵建国又问:“你们管理局天天盯着时间线,有没有算过,一个人被毁掉的人生,值多少‘合规’?三百个准考证,三百个可能上大学的人,就这么没了,没人管。我管了,你们倒来查我?”
空气像是沉下去了一截。
队长终于抬眼:“你的动机我们可以评估,但手段越界就是越界。没有审批流程的支持,任何善意都可能引发连锁偏差。”
“那你们有审批流程,怎么不来早点?”赵建国冷笑,“去年这时候你们在哪?前年呢?等事情出了,人才冒出来讲规矩?”
“我们的介入标准是……”
“别跟我说标准。”赵建国打断,“你们的标准是等出事才动,出了事又只抓动手的人。我不否认我用了些特别办法,但我没伤天害理,没抢没杀,没让人冤死。相反,我让很多人活明白了。”
他指了指身后院子:“三大爷现在见人就练‘欢迎光临’,就因为他想入股傻柱的食堂。何雨水带同学来吃饭,人家姑娘看着贾东旭改装送餐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些人开始信一件事——努力有用。这难道不比死守一条冷冰冰的时间线重要?”
队长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翻了一页文件。
“我们会重新评估你的行为影响。”他说,“但目前仍需执行现场听证程序。请你配合进入临时指挥点,接受进一步问询。”
“不去。”赵建国站着没动,“我就在这儿。你要审,咱们就在这院门口谈。孩子们刚睡下,我不想吵他们。”
队长看他一眼:“你知道抗拒调查的后果。”
“我也知道滥用职权的代价。”赵建国直视着他,“你是监察员,不是审判官。你有权查我,我没权拦你。但我也有话要说的权利,有当面辩解的机会。你要把我带走,可以,先出示总局签发的强制拘押令。没有的话,我就站这儿,你说一句,我回一句。”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退。
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一张废纸,打着旋儿撞在门槛上。
过了几秒,队长合上文件板,转身对身边队员说:“原地待命,调整方案。”
然后他回头:“我们可以在院内设立临时听证点,但你需要全程配合,不得干扰调查进程。”
“行。”赵建国点头,“厢房空着,桌子也有。我可以泡壶茶,咱们慢慢聊。不过事先说好——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记录。你要看,我全给你看。但你要定我罪,除非能把人心也一块判了。”
队长没回应,只是冲队员抬了下手。
几个人开始往院子里搬设备,有个提着黑色箱子的队员刚迈门槛,赵建国忽然出声:“那个箱子,别放堂屋正中间。”
队员停住。
“那儿地下有水管。”赵建国说,“潮气重,怕漏电。”
队员看了看地面,换了个角落放下。
赵建国看着他们布线接设备,手指还在兜里摸着那枚徽章。他知道这一关不好过,但他也不怕。
这些人讲规矩,他就用事实砸规矩。
他们要程序,他就把每一笔账都摊开。
他转身走到墙边,从砖缝里抽出一根细铁丝,弯了弯,塞进锁眼里捣了两下。咔哒一声,小储物柜开了,他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页手写的日志,还有几张照片。
全是他这段时间做的事。
谁吃了第一顿免费餐,谁学会了记账,谁第一次说了“谢谢光临”。
他还留着傻柱在第三家分店开业那天喊“开饭喽”的录音带。
这些东西,都不是为了防谁查,而是为了让以后的人知道——有些改变,是从一碗热饭开始的。
他抱着布包往厢房走,路过队长身边时停下:“你们查我,我不拦。但有一条——别碰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
队长看着他:“我们不会针对无关人员。”
“希望如此。”赵建国点点头,推门进了屋子。
桌上的灯刚亮起来,他把布包放在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队长随后进来,坐对面。
“我们开始吧。”他说。
赵建国没急着说话,而是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推过去。
上面写着一行字:**“一九七七年十月十二日,高考恢复消息公布,当晚,四合院里三家人点了灯,谈到天亮。”**
队长看了一眼,抬头:“这是?”
“起点。”赵建国说,“所有事,都是从这天晚上开始的。”